"这两个都给你,总行了吧。"千回走到床前,小嘴一厥,故意地瞪了始皇一眼,同时把两只锦盒一一打开来。
风始皇却是漫不经心,一直埋着头,盘弄着喜袍上的结带,不亦乐乎,直到千回唤他,他才抬眸,"其实娘子最珍贵的东西就在娘子自己身上啊。"说罢,倏地一个起身,张开怀抱,正要把她拥进怀里。
明灯闪烁,南海明珠和凤羽上的五彩光芒遥相呼应,尤其是珠子,折射的光线格外的扎眼,就在风始皇抬头的那一刻,耀眼的光扎进他的紫眸里,诡异的笑脸立即僵住,伸开的怀抱也如同石雕一般瞬间凝固。
深沉的记忆又一次剧烈的冲动,眼前是一片火海,血腥的、哀哭声格外清晰,头被梁上掉下来的木柱狠狠地砸中。
"啊——"风始皇捂着头一声尖叫,接着一口鲜血从嘴里呕了出来。
一张绝世风华的脸颊顿时苍白一片,像是雪山上的一片晶莹,没有半丝的润色。
他虽傻,平时嬉闹惯了,但也从没见他如此的惊慌过,幽紫的眸像染上一层层沉沉的浓雾,野兽般的气息彻底的隐藏,此刻像只受伤的狮子突然地变得温驯,紧紧抱着头,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嘴里呕出的血把喜服染得愈是深沉。
"你怎么了?"孟千回本能地丢开手里的南海明珠和凤羽,摔在床榻上,盒盖自动地关上,灿烂耀眼的光芒瞬间消失。
她自己都未想到,为了担心他,如此贵重的宝贝居然随手抛下,腾出手来去搀他,同时探上他的脉博——跳得好快,就像急流勇进仿佛要撞开大坝奔腾而去。这个小女子也不由地惊慌起来。
渐渐,风始皇的表情有些木讷起来,颜色由白转青,千回的呼唤,他还是听得见的,脑袋机械似的扭转过去,怔怔地看着她,不怒不笑,不惊不惧,不恐不慌。
只是片刻功夫,他好像就从一种极度惊恐和痛苦的境界里逃离出来,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明白。
"喂,你别吓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孟千回再次去探他的脉博,奇怪,刚才还是急流涌进,此刻宛如海纳百川,平稳宁静,就好像堵塞的瘀石被疏通了一般,虽说她在前世,医学领哉的探究不浅,但此种怪异还是第一次遇到,心头的担忧愈是加深一分,抬眸凝望那张好看的脸,线条分明,只是苍白愈显,"怡亲王就在宫里,我命人唤他过来给你瞧瞧。"
说罢,提起衣裙,正欲起身。
"娘子,不要。"风始皇赶紧地捉住了孟千回的手,声音虽有几分虚弱,但却铿锵有力。
千回回过头去,正好与他的视线相遇,那团幽紫居然变得深情起来,凝望着,好像诉说着某种情意,渐渐,黯淡的眼神恢复了光泽,野兽的气息愈显,像狼王一样锐利的光芒射过来像两道直勾勾的利箭。
只是眨眼功夫,为何变化如此之快。
"吐了这么多血,一定要看大夫。"孟千回似是责备地嘀咕了一句,同时亦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力量,竟叫她不敢直视他,低头瞬间,女子的白嫩小脸颊上是一片通红。
从衣袖里寻出绢帕来,帮他拭去嘴角的鲜红,连同衣物上的也擦拭干净。一举一动,做过之后,心里暗暗发凉,何时变得像小媳妇似的。
"不用了。"就在千回替风始皇擦拭瘀血的时候,他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这声音有些怪异,不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像个黏人的小孩似的,而是另一番情景,眼神笃定,嘴角含笑,那邪恶坏坏的样子,比起风云兮几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怡亲王说过的,上次中了秦王一掌,体内瘀血未清,吐了瘀血出来反倒是好事。"他继续说道,狼眸一扬,仿佛一道天际的流星划过,冷光逼迫,叫人觉得有些后怕,甚至是畏惧。
"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千回觉察到风始皇的一丝异样,抬手正欲去探他的额头。
"世子,夫人,发生什么事呢?"突然外面传来清月的声音,估摸是刚才风始皇的尖叫惊动了宫人。
"没事儿。"风始皇很快地回了清月的话,眉宇神态几乎与常人无异,甚至那紫眸里流动的光芒像是一方的霸者,视线瞍过去,有横扫千军之势,隔着门窗几乎都能叫外面的宫人感到冷寒,"本殿有事,自会唤你们的。"
"是。"清月片刻犹豫之声,轻轻应声退下。
"娘子,我们该歇寝了。"支走了宫人,风始皇的视线迅速地移落到千回的身上,凤眸眯起像月牙弯弯,美得极是动人,尤其是那两片红唇,饱满欲滴,弧线拉得好远,泛起浅浅的坏笑,大手一揽,落到千回的腰间指她起身。
"等等——"千回一个冷噤,挣开风始皇的胳膊,赶紧地往后退了两步,这傻子是愈来愈不对劲儿。
"知道娘子的意思。"不等千回多说,风始皇冷凛的眼神瞄了一眼床榻上的精美盒子,忽然神情僵了一阵,咧起大白牙开始呵呵地笑着,恢复他曾经的傻态,"娘子的东西,我不喜欢怎么办?还叫我睡地上?"
他又开始讨价还价了。
"那你想怎么样?"孟千回眯着水灵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儿,比起从前认识的风始皇,他似乎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也说不出来。
就在最近,也可以说就要今天,种种的怪异。
风始皇努了努嘴,刹那间什么王者之气都消失尽殆,像个无辜的小孩似的耸了耸肩,很是惊奇地瞄了一眼房中圆桌上的美酒佳肴,"不如我们喝酒吧,谁的酒量差谁就睡地上,可以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