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坤大惊失色，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可是，突然间挡在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渐渐清晰之后，他才感觉到生命并没有流逝。

然而，生命得以短暂的保留没能让波尔坤心中有半点喜悦之情，反而觉得撕心裂肺，比死了还要让人难受。

看着廉颇炯炯有神的眼光中，渐渐消失的生命气息，波尔坤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伤心过，甚至想要随老将军一同死去。

可是，波尔坤没有做傻事，他知道廉颇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心中的情绪波澜起伏只在一刹那就瞬间完成了，波尔坤重新焕发了对生命的渴望。

前后左右都有人，他已经被姬敏等人包围了，然而他手里还有一件重器，就是廉颇的尸体，老将军做这一切无不是让他逃走为目的，他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打算。

老将军已死，波尔坤虽有保留全尸的打算，可他知道，他如果辜负了廉颇的好意，廉颇泉下有知，也要死不瞑目。

心中抖擞起精神来，波尔坤眼含热泪，将波尔坤的尸体瞬间提起，而后猛的向后方抛射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猛的跃起，踏在廉颇的尸体上，飞了过去！

这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连波尔坤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连串的动作能够做到如此迅速。

事情如波尔坤心中所想的那样，背后围堵他的人见廉颇的尸体飞了过来，连忙躲避，没有想到波尔坤能够迅速的踏在廉颇的尸体上跳跃出去。

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波尔坤并未高兴，他的心中无喜无忧，在这个方向他能够成功，然而，后方楚方等人的手段，他未必能够躲避过去，那是一群高手！

而且，就算他能够成功突围出去，又能如何，这一切都是以一位年迈的老将军的死为代价换来的，这不值得高兴！

“杀！”周围喊杀声震天，波尔坤在腾跃之中观望四周，之间入目之处，一片混乱，两军人马，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已经杀的人仰马翻了。

不过，波尔坤却敏锐的注意到了，虽然中山方面成功的突袭了大营，但时间毕竟短暂，而且他们的人数足有八万，中山方面却只有不到六万，这两万的差距，足以让自己成功突围，挡住这次的突袭。

当然，前提是他自己能够成功突围出去！一切，只看后面的那些人了。

“拦住他！”包括姬敏在内的众人纷纷怒吼，眼看着就要把波尔坤杀了，怎能让他活着离开？与此同时，姬敏等人纷纷举起武器杀向波尔坤。

其余众人亦奋力向前追杀了过去，上百人齐吼，浑身翻涌着杀气，然而，波尔坤太聪明了，在踏在廉颇的尸体上后，他就把兵器向下方抛射了过去，几十斤重的战刀被他抛射出去后，力道足有上百斤，任谁都要躲闪。

而且他跃起的很高，离地足有两丈，普通人的兵器也无法碰触到他，就算抛掷兵器，也无法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当然，这也全赖廉颇掌握的时机好，当姬敏等人距离波尔坤尚有一段可观的距离的时候他便出现了，这给了波尔坤足够的时间逃走。

‘砰’双脚狠狠的踩在了地上，一股活着的感觉从波尔坤心底冒了出来，他知道，他活了下来，不过他没有迟疑，在落地的一瞬间，便就地向前一滚，几乎是同时，他刚才落地的地方就有十多柄兵器刺中了。

波尔坤心中古井无波，不起半点波澜，冷静沉着，一滚之后，他已经进入了两军的混战之中，站起身后他便弯着腰，快速的在混战的人群中不断游走，然后向己方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去，他刚才已经注意到了东南方向己方还有数百人没有混进混乱的战局中。

在后方，姬敏等人眼见波尔坤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踪影，顿时大怒，纷纷怒吼杀了过去，然而，将人群拨开，却没有了波尔坤的身影。

“波尔坤，我必杀你！”姬敏大声怒吼一声，随后对大姐等人摆手，而后人群四散分开，寻找波尔坤的身影。

姬敏眼中充满着杀意，从来没有这一刻，她如此的想杀一个人，即便面对姬俊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他也没有如此浓烈的杀意。

目光在混战中不断的扫视着，不断搜寻着波尔坤的身影，姬敏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浑身更是杀气涌动，只要见到波尔坤，她立刻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杀掉。

‘噗’血光迸溅，一名赵兵见姬敏落单，身材瘦小，想要偷袭，然而，他刚举起兵器，他的脖子就被姬敏的利刃瞬间砍断了，双眼瞪的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世上会有如此快的剑。

不光姬敏如此，大姐等人更是杀气涌动，在人群中不断的查找波尔坤的身影的同时，他们同样杀意涌动，手中的兵器更是不断上下翻飞，直杀的波尔坤的人马人仰马翻，哀声四起！

不到半刻钟，就有数百人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无不是残肢断臂横卧，鲜血四溅，哀鸣不断。

波尔坤的大军被杀的军心大乱，大姐等上百人如一个杀人的兵器一样，无往不利，凡是与他们接触的人马无不瞬间毙命。

在支撑了片刻后，波尔坤的大军中就有上百人逃走，当然，也有一些自恃武艺高强的人以及杀红了眼的人，见到大姐等人纷纷怒吼着杀了过去。

然而，这些人的下场是一样的，在愤怒之下的大姐等人，已经变成了恶魔，手段也比以前更加狠辣，更加血腥，更加狂暴。

刚一接触的瞬间，就有数十颗人头飞起，几十个人被拦腰斩断，甚者，脑袋都被瞬间劈成了两半，见者，无不惊骇。

“波尔坤！”姬敏突然看到一道身影混在了逃窜的人群中，猛的大喝，那人听到大喝，习惯的转头，露出波尔坤吃惊的面容。

“今天你必须死！”姬敏大喝，随后一剑劈开欲对他动手的两名赵兵的脑袋，然而猛的跃起，追向波尔坤。

大姐等人听到姬敏的大喝，同样纷纷看到了混在逃窜人群中的波尔坤，纷纷大吼着杀了过去，然而，在他们前方，大半都是波尔坤的手下，一个个面无血色，惊慌着向外逃，大姐等人想要穿透这道人墙杀过去，实在太难了。

心头火气，大姐等人纷纷跃起，在这些逃命的人群上方向那里追杀过去，凡是胆敢对他们出手的人，纷纷在瞬间毙命。

此时，姬敏亦遇到了波尔坤逃窜的士兵，在他面前，是更多的人，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墙，虽然在向前方追杀，可是片刻间，姬敏就猛然发现，波尔坤的身影消失了！

这不难想象，如此众多的人马之下，波尔坤想要隐蔽自己的行踪，简直太简单了，只要有上百人能够逃走，波尔坤就能随着逃窜的人群，蒙混出去。

“杀光他们！”姬敏大喝，她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更不想让波尔坤多活哪怕片刻的时间。

随着姬敏命令的下达，中山方面的人马越加卖力起来，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已经面无血色在逃窜的波尔坤的人马，在听到姬敏下达的命令后，纷纷转身杀了回来，反正都是死，杀一个人当陪葬！

转眼间，逃窜的人群就有数千人转身再次加入了战斗当中，而且，比刚才厮杀时还要拼命，一瞬间，中山方面的大军就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如果姬敏是在清醒状态下，她一定会暂停进攻，因为他们所能动用的人马太少了，死掉一人，就没了一人，后方的填补还不知何时能够到达，在此期间，他们几乎是孤军作战。然而，在盛怒之下的姬敏，脑海中只有杀意波尔坤这一个念头。

“杀！”姬敏眼中充血，杀气奔腾，手中利刃不断翻飞，不时有血花迸溅飞起，溅落四方，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有近百人被她用狠辣的手段斩杀了。

两军的混战在持续的进行着，整体上，中山方面占据着绝对的主动，不过一些拼死的赵国兵马，给了中山方面不小的损伤，两者都在比拼着消耗，由于战斗的时间过长，一些士兵已经慢慢没有了气力，甚至有的已丧失了行动能力，倒在了地上，最后被人砍死或者被数人踩死！

在这一刻，这片战场简直就像一片人间的地狱一样，充满了血腥与暴力，人性最简单的一面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一切，只为杀死眼前的人，让自己活下去！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姬敏等人不断的寻找着波尔坤的踪影，欲杀之而后快，然而，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而且是在夜里，想要找到一个人，太难，太难了。

就在姬敏等人心中急切的想要寻找波尔坤时，忽然，天地间瞬间一暗，原本的从天上散落下来的淡淡的月光都消失了，姬敏抬头一看，竟然是一片云彩挡住了天上的月光，在上方月亮的照耀下，竟泛起血红的颜色来！

这一幕，与出征时的场景何等的相似！那云彩好像被血染就的一样，煞是惹眼。

然而，姬敏却没有理会那多云彩，转头头，继续寻找着波尔坤的踪影，然而，由于血云的遮挡，加上漆黑的夜，即便大军四周烧起大片的荒草，但依然无法找到波尔坤的踪影。

“撤退！”

突然，一声大喝响起，听声音是如此的耳熟，姬敏等人转头看去，在远处的一个山头上，波尔坤正站在山顶大喝，在他的周围聚拢了足有近千的人马！

“波尔坤！”姬敏咬牙切齿，当波尔坤逃入混乱的人群中时，她就知道，想要杀死波尔坤，将非常困难了，然而他还是想要试试，但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波尔坤成功的混入了逃窜的人流之中，顺利的逃走了。

“我姬敏有生之年，必杀你！”姬敏大喝，声音传递出很远，此处正处山坳，声音在两侧山的环绕着，不断回荡，传到了波尔坤的耳中。

“姬敏？原来你叫姬敏，不是楚方！”波尔坤脸色平静，看着下方一脸杀意的姬敏，他同样狠声道：“我波尔坤同样对你说，有生之年，必杀你，为廉颇及死去的将士们报仇！”说完，波尔坤转身便走，与上千人很快走过山头，消失不见。

“追！”姬敏低喝，率先追了过去，然而，逃窜的人流太多了，虽然分成了数个方向，但依然密密麻麻，等到姬敏杀到山头上时，向下望去，早已没了波尔坤的踪影。

“啊！”姬敏仰天怒喝，声音隆隆作响，在山体间不断环绕，久久不散，挥手一剑，身后想要偷袭姬敏的三人尽数被他斩断了脖颈，瞬间毙命。

姬敏知道再追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挥动手中的利刃，再次杀了回去，待到姬敏杀回去，与大姐等人汇合在一起时，天际突然大亮，整个世界渐渐光明起来，天上的血云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叫大军停止追击，原地休息！”姬敏下完了命令，便转身走了，大姐等人担忧的看了姬敏一眼，没有追过去劝说，他们知道，想要让打消姬敏的杀意，除非杀了波尔坤。

大军在那木晗和曲超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聚拢在了一起，然而后就地休息，波尔坤的大军已经逃走，顿时，原本就已经身受重伤的人终于挺不住，倒了下去，瞬间就有一小半的人晕倒了。

“军医！”曲超大喝，叫来军医，为众将士医治，命令道：“我希望，我明天能看到他们活蹦乱跳的起来训练！”曲超的话语中带着命令的口吻，也带着恳求的口吻，虽然此次重创了波尔坤的大军，可是，赵国实力雄厚，人口稠密，想要抽调十万兵马，简直如喝水般简单，反观中山方面，土地稀少，人口稀薄，能够凑足六万兵马已属不易，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死一个人就等于损失了一个助力。

军医明白曲超的心里，急忙展开手段对这些重伤员开始医治，然而，这些伤员的伤势大多都很严重，有的身上出现数道伤口，有的则是因为力竭，导致身体极度匮乏，已经陷入昏迷之中，想要让他们快速的起来战斗，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这些事情军医都没有说，因为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这些伤员，告诉曲超等人，也只会徒增他们的烦恼。

就这样，刚刚结束战斗，姬敏的大军就原地休息，然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距离刚才交战之地不到百米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残肢断臂与死尸，就像一片人间的炼狱一样，令人恐怖。

风吹过，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冲天而起，四野一片寂静，死气弥漫，众多受伤的将士早已停止了呻吟，看着他们昨夜战斗过的地方心中发凉，这里简直就如地狱一般，入眼之处，尽数被鲜血覆盖，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尸骸，触目惊心。

不过，经过多次的战斗后，他们的心已经渐渐变得坚强了起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虽然心中发凉，感慨颇多，但没有人惧怕这个，依然心如磐石。

山顶上，姬敏向远处眺望，这里，就是波尔坤逃走的地方，虽然跟随她的人中，有许多人精通跟踪等手段，但是想要再千军万马中跟踪一个人，简直太难，太难了，除非五姐活着……

“五姐！”姬敏轻声呢喃，脑海中不禁想起五姐生前的一颦一笑，时而冷若冰霜，时而淡然如水，那每一个神态都如此的深刻，每一个神韵都如此的真切，仿佛，她还在这世间！

“算了，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她的死，也不是你的过错！”大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立功心切，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立功心切？五姐哪里是要功劳啊！”姬敏闻言，心中越加酸楚，相处十余年，她怎会不明白，五姐等人都是想要帮助自己快速达成目标，然而，刚刚踏出第一步，五姐就死了！

“还有七姐！”姬敏心头一颤，平日里，五姐与七姐关系最为要好，想不到，为了杀波尔坤为五姐报仇，七姐也死了。

清风吹过，却没有带走心中的丝毫烦闷，姬敏心中痛苦不堪，从出征到现在，死去的人手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人，其中还有五姐等人，真不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他原本带出的一百多人，最后能活下来多少！

“我是个不祥之人！”姬敏轻声呢喃，突然有一种想要自杀以谢天下的想法，可是她却深深的清楚，她如果死了，跟随她的这些人，都无处可去，甚至有的也会因为她死去。

中山大军会混乱，凭那木晗和曲超的手段，根本无法统领好这些大军，就算能够完全掌握这些大军，也打不过波尔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