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永远不会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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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照射下,黑色兰博基尼车身泛出莹莹光亮,淮宁车子开的很稳,只因她刚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子驶向玉泉山别墅,听到车子开进院子声响,冯阿姨披着外套出来为他们开了门,淮宁抱着熟睡的楚荞进得屋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冯阿姨声音压的很低。

“温老师伤的很重,家里也没什么其他人,温妈妈年纪大了,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我就和荞荞多陪了她一会儿。”

其实温妈妈已经催促他们好几次赶紧回家,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温歆,直到温爸爸来了,他们这才放心离开。

淮宁的声音很温和,不,或者是很有礼貌,总之,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冯阿姨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吃过饭了没有?我去给你热热。”

“已经吃过了。”淮宁说。

“那快些上楼早些歇了,你也累了一天。”冯阿姨将楚荞身上淮宁的外套向上提了提掩好,看着淮宁抱着楚荞上楼去了。

身体陷进柔软舒适的大床里,淮宁疲累的闭上了眼睛,此刻,他依然抱着她,两人就这样抱着睡了过去。

半夜,楚荞又给饿醒了。

肚子咕咕的直响,楚荞睡眼惺忪睁开眼睛,她莫得皱眉,最近可真怪,老是半夜给饿醒,看来她真的如温歆说的快变猪了。

抬眸,他就睡在她身边,两人挨的那么近,那么近,额前搭垂着一缕黑发遮住了他的英挺的眉,夜里,他静静的,没有发出声响,楚荞甚至以为身边没人。

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烟草味道,下颌又泛出了新生的青青胡茬,有些扎手,楚荞的手缩了回来。

他睡的很沉,乃至楚荞轻轻的挪开他的手臂抽出身子,他都不知道。

轻轻的滑下床,转身,由于她突然起来的缘故,他半边身子尚裸|露在外面,楚荞将被子向上掖了掖给他盖好。

楚荞没有开灯,她悄悄的下楼去了,随着卧室门关上,黑夜里,微阖的双眸睁开,一双炯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楚荞在冰箱里找着冯阿姨做好的现成的饭菜,她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一个人坐在小桌子上吃了起来,待吃饱喝足,她又轻手轻脚的摸上楼来。

三楼的拐角,她冷不丁打了一个饱嗝,空荡荡的楼梯,那声音听着格外的显,楚荞忙捂住嘴,心中暗叫不好,糟糕,好像又有点过饱了。

她在卧室外面踱着步子,由于她脚步很轻,走廊的灯一直没亮,突然有个怪异的想法冒出来,此刻她身着白色睡裙,长发披肩,这让她会联想起大学毕业时,大半夜,寝室里黑漆漆的,几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头攒攒看《异度空间》时的某个片段,好像也是在走廊里,一个影子突然一闪,那种诡异的感觉突然就来了。

怎么就感觉头顶的发丝簌簌的都竖了起来了呢。

楚荞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关上。摸回床上,他还睡着,还是方才她离开时的那个姿势没有动过。

楚荞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她还是害怕,方才真的吓到了,她向他靠了过去,拿开他的手,窝在他怀里,又将他的手搭在她肩头,她的头埋在他暖暖的胸膛,她的心跳依然很快。

她刚闭上眼睛,

脑海里老是有个声音在浮现:『盛世集团的董事长聂冰的亲生女儿!』

聂冰的亲生女儿?

谢文晖那个疯子的话,还是不要信为妙。

眼前就浮现谢文晖那狰狞面孔,接着绳子断了,她从十七层楼掉了下来,她一直在飘啊飘……有两张脸孔在脑海中交互出现,那是一张稚气的英俊的男孩的脸,他说:『……一定要等我哦!』

电话那头,她清晰的听到他嗡着鼻子说:『荞荞,我很快就回来了,一定要等我哦!』

可是她真的等不到了,她的手机被谢文晖抢走把电板卸了,她突然就听不见了他的声音。

她真的等不到他了,这一次,是她食言了。

身体还在急速坠落……

她在心里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淮宁,淮宁……

眼前突然有个影子冲她飞掠而来,身着迷彩服,头戴贝雷帽,脸上涂抹的花花绿绿的‘特警’接住了她,一个借力弹跃进了1楼的窗口,他的动作好快,就在眨眼的功夫,她得救了。

与此同时,有个人影打窗口一闪而逝,直直掉了下去,那是头部中枪的谢文晖。

她一直闭着眼睛,她感觉心还在突突狂跳,而那个‘特警’却是将她抱得那样紧,那样紧,紧到她突然有种感觉,这个怀抱似乎莫得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她睁开眼睛,那个‘特警’看着她,发觉自己还在他怀里,她忙挣脱开他,说:『谢谢你。』

‘特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

『老A,谢谢你救了我,我老公来了,我现在很想见他,再见。』

方才她好像有听到淮宁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一定错不了,是他回来了,心里竟然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还活着,她等到他了。

说完,她拔腿跑向了电梯,进去,她摁了一楼按键。

就在电梯门快阖上的刹那,她看见那个救她的‘特警’就站在电梯门外,他的手摁在键上没有。

电梯门开着,而‘特警’也一直在看她,‘特警’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双黯然的眼睛让她心里蓦地一惊,这个人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人,是像谁呢?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最近的记忆力似乎越来越不好了,老是丢东落西的忘记很多东西。

很快,他松手,电梯门缓缓阖上。

四目相对,随着门关闭,他们从此隔离在了两个空间。

这双眼睛像谁呢?

到底像谁呢?

或许真的是她看错了,今天的她没戴眼镜,看什么都比较模糊,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一定是。

警戒线外,她终于看到他了,他跪在地上,那种失魂落魄的悲伤让她一阵心疼,楚荞和人事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扶了起来。

她好像听到乐乐在说话:『太爷爷,姨丈哭了。』

她呆住。

他……

没有犹豫,她向他走了过来。

她唤:『淮宁。』

他猛的转身,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这次,她看得分明他脸上沉痛沮丧的惨白面孔渐渐有了一抹回春的暖色,他向她疾步走了过来。

突然,他又站住,他张开双臂静静的看着她,她知道他的意思,她笑着摇了摇头加快脚步向他小跑了过去,她终于真切的感觉到他的存在,不是梦。

一切都静止了,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紧紧的抱着她,是那样的用力,她亦抱住了他,她和他说话他甚至都不理,他只是抱着她,她静静的不敢动,她清晰的听到他紊乱的心跳声,是她吓坏他了吗?

好像是的。

所有人都看见她掉了下来,可是眨眼功夫她得救了,他一定是以为那会儿掉下去的那个人是她!

她真的吓到他了。

感觉到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拢的更紧,她伸出手抚摩他的脸颊,当手指触到他的眼角,湿湿的。

心,猛的抽紧,拭去了他眼角那抹湿痕,她反手拥紧了他,她低低唤他:“淮宁,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以后不会了。”

他的脸颊紧贴着她的侧脸,她尚能感觉到那湿湿的触感。

“淮宁,今天谢文晖说聂冰……是我的妈妈。”

他身子微僵,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突然,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无法躲闪,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心。

他的吻,来得那么急那么快,霸道而又温柔,让她忍不住一点点沉溺。

舌尖刷过她的每一颗贝齿,勾着她的舌逗弄嬉戏,他愈发用力地搂紧她娇小的身体,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不断地纠缠深吻着她,想要她的念头是那样强烈。

他几乎快要失控!

“荞荞。”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楚荞同样呼吸急促,呢喃地“嗯”了一声。

她只感觉身体很热很热,双颊已是绯红一片,迷离的双眸,眼底满是他炯亮的眼睛。他火热的唇贴着她的肌肤,吻下一个又一个爱的烙印,那是一阵奇异的痒,会让人丧失、沦陷、沉溺……

“一个疯子的话你怎么可以相信,你太累了,闭上眼睛,乖乖的睡一觉,嗯?”

良久,淮宁松开了她,他平复了燥热的气息,修长的拇指轻抚着她柔嫩脸颊,一双眼眸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紧贴着他的身子,她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

“今天的预约……依然生效。”

他低头啄了啄她的柔唇,说:“已经过了十二点,预约无效,乖乖睡觉。”

“淮宁……”

知道他是心疼她才会如此委屈自己,她倚在他胸口,笑的娇甜:“Bo

enuitetfaisdebeaureve.(晚安,好梦)”

“原来你……”淮宁愕然,这是元旦从成都回来那晚,他对她说的,原来她是懂法语的。

“你忘了,我妈妈是翻译官,她会的语言,我差不多都会。”楚荞笑。

淮宁露出一抹微笑,将她拥得更紧。

楚荞睡的很不安稳,一个晚上去了五六次卫生间,淮宁皱眉,她这是怎么了,咋老往卫生间跑,会不会吃坏肚子了?

由于晚上没休息好,楚荞一觉睡到了早上的九点半才醒,身边空空的,他不在,不知道走了多久。

楚荞下楼来,听到楼下有说话声。

她以为是淮宁,背影很像,黑色修身西装,修剪的整齐的短发,好像不是他,声音不像。

“荞荞。”

“冯姨。”

楚荞笑着过来。

“楚荞,今儿气色似乎还不错。”伍英杰笑着。

“英洁今天怎么有空,你可是好阵子没过来了。”楚荞斟茶给他。

“听淮宁说你不舒服,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也好让他安心。”大清早的还没起,就接到他的电话,跟狼撵了似的。

“不舒服?我很好啊!”楚荞一脸错愕。

“嗨,身体有没有状况,还得我这医生说了算。”伍英杰打开随行药箱,拿出听诊器,楚荞笑笑,也就同意了。

很快检查结束,冯阿姨一脸忧虑,“伍医生荞荞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啊?这孩子最近吃饭很不规律。”

“呵呵,不碍事,平时多餐少食,还有就是好好休息,保持良好心情。”伍英杰笑着叮咛了一番,他整理好药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伍英杰的手机响了,伍英杰紧蹙了眉峰,说是很快过来,收了线,他告辞离开。

楚荞照常去医院看了温歆和欧阳添,有民警过来,对她们再次做了笔录,最后,他们将她遗落在车库的眼镜还有手包还给了她。

刚出电梯,楚荞接到了小叔叔靳向勇的电话,大致都是询问温歆的病情,楚荞笑着告诉他不碍事,叔侄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儿家常,楚荞突然想起有事情忘了问。

对于小叔叔的回答,楚荞很是费解,更多的是失望。

小叔叔的记忆力向来都很好,怎么可能会忘了爸爸当年住的是哪栋公寓了呢?是小叔叔真的不记得了,抑或另有隐情?

答应了冯阿姨早早回家休息的,用过午餐,楚荞回房睡午觉,到了周末她都特别能睡,乃至淮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冯阿姨将伍英杰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淮宁,他终于放心了,英杰没有打电话过来,那就是说没什么事,他也就没问。

下午,午休的时候楚荞依旧不停的上厕所,躺在她身边的淮宁终于按捺不住了,他问:“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楚荞脸红了,低声说道:“不是。”

“那干嘛老往卫生间跑?”

楚荞恼急冲口而出:“我这样子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怎么害你了?”

“你……我……我……我尿频!你还敢说和你没关系?”她将‘尿频’两个字咬的极轻,楚荞说完,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虽然楚荞说的很小声,但淮宁还是听清楚了,他挠了挠头,想想也是,自打他身体康复以来,似乎总是欲求不满,老缠着她,莫不是真的纵|欲过度乃至她得了什么妇科病?

“那要不……我明儿陪你去妇科看看?”他歪着脖子看她。

“你才看妇科呢。”

楚荞卷着被单给他一个背,不想搭理他。

“我是男人,我看哪门子的妇科,尿太太!”他小声嘟囔着,看来他又有段苦日子捱了,她的身体出了状况,那他不就放大假了。

“你才尿太太!”

居然说她是尿太太,坏痞子!

他轻轻的推了推她,楚荞没好气嚷嚷:“做什么?”

“我明儿陪你去医院瞅瞅到底咋回事?嗯?”

“不去,不去,你去算哪门子回事?你都不嫌丢人的慌?大男人没事儿给妇科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脸面呢。”

“那有什么可丢人的,老公陪老婆看妇科怎么了,很正常嘛!”

“嗯,正常,正常,非常正常,你自己去看好了。”楚荞塞给他一个枕头,她下床又跑向了卫生间。

不多时,楚荞出来了,他抱臂站在门边,楚荞不妨他会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她,她皱眉:“你站这儿干嘛?”

“不干嘛。”

“窥|视狂。”楚荞白他一眼,本想接着睡觉,可是这么一闹,啥心思也没有了。

淮宁打身后圈住了她的腰,啃|咬着她的耳朵。

楚荞浑身一阵哆嗦,她缩着脖子直求饶:“你可别再害我了啊,我是彻底怕了你了。”

“我没想那事来着,我就是想知道你还疼不疼?”淮宁一脸委屈。

“你才疼呢。”

“你疼,我当然心疼了。”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突然说:“要不要买那啥妇|炎|洁洗洗?或是花红片吃吃看?”

“嘿,真瞧不出来你还真有当妇科大夫的料哎。”楚荞嗤笑着损他。

“我哪有那本事,广告不天天放那个,现在的广告那可全都是靠女人的产品赚钱,什么洗发水,沐浴露,卫生棉啦,哪样不是以女人在打转?”

楚荞忍不住笑起,他说的没错,现如今这社会还就是那么回事。

记得办公室的张老师说了一个笑话,老师给学生留了家庭作业,其中有道题是词语搭配题。有个小男生是这样写的:弯弯的月亮;红红的苹果;无痛的人|流。

一个个听了皆捧腹大笑,细想想,这问题出哪儿了?饶世界的公交车体广告上可不就随时可见这种不雅词汇,小学生几乎都耳熟能背了。

“明天早上啊,记得。”

“不用你大少爷出面,我自己去就行了。”

“真不要我去?”

“嗯。”

知道她脸皮薄,他也就不再勉强。

69:

这一天,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中渡过,清晨,楚荞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早她一步起床离开了,还给她留了便条,要她务必记得看妇科,楚荞笑笑,这男人,啥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楚荞思来想去不对劲,似乎她的月事很久没来了哦,到底距离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正月初八还是初九来着?

刷牙的时候,她突然又是一阵恶心的不行,刷牙刷到一半草草了事。

她在抽屉里翻找着,这是她元旦前买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瞅瞅包装日期,还好,可以用。

楚荞手持着验孕棒静静的等待,这熟悉的一幕让她想起了那一次痛彻心扉的经历,她咬紧了牙关,闭了闭眼,看着验孕棒上的显示屏。

中队长!

怎么又是中队长,记得六年前那次看到的也是两个红杠杠。

记得那个医生说过,她因为身体受到重物撞击从单车上摔下来,救治不及时,从而引起子|宫大出血,导致损伤了子宫内膜底层组织,可能会不孕,就是说她以后怀|孕的几率很小,她差不多失去了做妈妈的权利。

心头那抹突来的欣喜随之一点点破灭。

验孕棒偶尔也会出错。

不行,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下,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每次听到豆豆唤她妈妈,她的心都会隐隐抽痛,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她想那个孩子应该也有五岁了,应该有豆豆这般大了,顽皮,淘气。

昨天,她就接到学校通知,给了她三天假,也好,那就去医院查一查,心里也好有个底。

因为楚荞先天晚上在网上预约了协和的主任医师张大夫,所以她不用排队挂号,很快就轮到她了。

护士问她可是空腹,楚荞点头。

做了血检,楚荞除了上了趟卫生间,她哪儿都没有去,她一直坐在休息区静静等待着结果,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大约半个小时后结果很快出来了,她的HCG大于8,她怀孕了。主任医师张大夫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人很亲切,对于患者是有问必答,回答的仔细。

张大夫告诉她,她已经怀孕6周+天了,因为之前她曾有过两次流|产迹象,所以这次怀孕一定得慎重,否则以后想再孕估计就难了。

张大夫建议她最好先做个三维彩超,当然也少不了像其他大夫一样嘱咐了些平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细节,说的无非都是不能再进行激烈的性|生活,保持良好情绪,注意加强营养,多休息之类。

楚荞困惑了眸色望着张大夫。

不是只有一次流|产的经历吗,怎么会是两次?她很费解。

就听张大夫说,因为她第一次是事故造成流产,破坏了子宫内膜底层组织,所以导致习惯性流|产,第二次怀孕坐胎本就不稳,又加之房|事过度,才会导致子宫出血,从而引起流|产。

房|事过度?

放寒假那段日子他们的确是每天晚上都在一起,有时候白天也在一起。

还记得那是正月初五还是初六,先天晚上,他又缠着她不放,结果那一夜两人又是无休止的折腾了大半宿,结果到凌晨时分,她去卫生间发现自己突然见红了,当时她还以为是她的月事来了,算算也就晚了几天而已,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那天肚子疼了很久,脸色惨白,豆豆吓得都不敢来闹她了。

刚好公公的专职医生赵国平赵叔叔在,婆婆要赵叔叔帮忙看看,赵叔叔帮她把了脉之后也没说什么,就是叮咛她好好卧床休息几天,别太累。

为此,婆婆还狠狠的大骂了他不懂节制,正好她下楼,被她无意中给听到了。她只当婆婆是心疼儿子,所以在吴嫂每天为她又是中药,又是食疗进补的同时,她也开始学习给他煲各种补身子的骨汤,帮他调理着身子。

原来那天婆婆生气骂他,是因为她流产了!

婆婆估计被他给气到了,婆婆的高血压又犯了,于医生建议婆婆早些回香山别墅休养,没几天,婆婆走了。

每逢周末他们去看婆婆,好几次,婆婆就是不见他,即便见了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相反,婆婆对她倒是嘘寒问暖,还如从前那样。

楚荞从张大夫那里出来,拿着张大夫给她的诊断报告去了B超室,她去缴了费用,排队,有前来接受孕检的大姐见她的报告单上开的是三维彩超,当即就撇了撇嘴。

“现在的医院真够黑心,普通B超就行了,还非整个彩超出来,就想着赚钱收费,瞧我,她要给我开彩超,我还偏就坚持普通的,像你现在顶多也就鸡蛋大点儿,彩超能照出公母来?”

楚荞涩涩笑了笑没说话。

那位大姐把她上下瞅了瞅,问道:“你几个月了啊?”

“6周+”楚荞说。

“才6周啊,咋感觉你肚子似乎比我6周的时候还大呢,你不会也是俩吧?你瞅瞅我17周了,大不大?都说一准得俩没问题,那俩家伙在肚子里老是乱踢腾,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我老公还就喜欢双胎,说是我这次一举得俩金蛋出来,他就给我买克拉卡地亚钻戒!”

那大姐挺了挺已经显怀的腹部,伸手亮了亮右手无名指戴的白金婚戒,还有左手中指戴的一枚黄金镂花戒指,她瞅了瞅楚荞,问道:“你不会是未婚先孕吧,你咋没戴戒指呢?”

楚荞依旧保持柔和笑意,张大夫说了要保持良好情绪,她也不恼,说:“不喜欢戴。”

“是没有?还是不喜欢戴啊?”那位大姐笑的怪怪的。

楚荞笑笑,她看了看右手无名指,没说话。

很快,护士出来叫名字:刘琳。

“我是刘琳。”

那位大姐起身进了B超观察室。

楚荞静静的等待着,感觉时间好漫长,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伸手摸了摸肉呼呼的小腹,她突然就笑了。

『瞧瞧你这小蛮腰,我都能抓一大把了!看来还得需要老公我每天晚上帮你坚持‘爱的运动’才行!』

小蛮腰?

傅淮宁,你这笨蛋+蠢蛋!

十分钟后,那位叫刘琳的大姐出来了,她手里拿着B超报告单蔫了吧唧的坐在那里看着,楚荞瞄了眼,那扫描图,黑不隆冬的隐约可见成型的婴儿胚胎,下方是B超的数据,注明:单胎。

“妈的,这破机器是不是出毛病了,两娃咋照出了只有一个呢,另一个哪儿去了?妈那个B的。”

刘琳骂骂咧咧的坐在那里登时跟卸了气的气球一样,她口里还在念叨着她的克拉卡地亚钻戒。

“靳楚荞。”

护士喊她的名字。

楚荞站了起来,“是。”

“进来。”

楚荞跟着护士进去。

“上床躺着。”护士说。

B超机前坐着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楚荞有些不自在,方才在B超室挂号时也没注意,竟然挂了个男医生,呃,还真是有些尴尬。

她躺在床上没有动,医生看了她一眼,皱眉,他的手里拿着探头,还有一瓶耦|合剂,护士在桌上找出两张单子拿了过来,见她没有动静,护士恼了。

“衣裳掀起来,来医院的大都是病人,谁还稀罕看你来着!”

楚荞吸了口气,她将上衣掀到胸下,那护士见她慢吞吞的就急了,“裤子给下点!”说着就要帮她往下扯,楚荞忙说:“我自己可以。”

她将裤子推到耻骨地方,护士嘴唇张了张,似乎想骂人,那医生看了眼护士手里的单子,护士将单子递给了楚荞说:“看仔细了,一会儿还得你签字。”

楚荞接过单子拿在手中看了看,原来是一份有关法律效力的合同,大抵说B超毕竟技术有限,不能百分百精确,对孕期内的一些突发状况之后期责任与院方无关之类的。

腹部凉了一下,那医生将耦|合剂滴到了她的小腹,探头在小腹涂有耦|合剂的肌肤上滑行,楚荞清晰的听到超声波“噗噗”的声响,她静静的不敢动,听办公室生过孩子的张老师说,那是胎儿的心跳声,那种感觉很奇妙。

探头有时重重的压到她腹部的时候,有些微痛,她蹙眉,但是已经不复方才的紧张了,她甚至很喜欢听那“噗噗”有些杂乱的声音。

大约十分钟后,那医生给了她一沓卫生纸要她擦一下,楚荞擦去小腹粘粘的耦|合剂,她下床整理好衣裳,护士递给她一支笔,“签字,顺带留下联系方式。”

楚荞签了字,那医生将彩超结果递给了她,楚荞瞅了瞅,扫瞄的彩图有些模糊,她不大会看,看了半天都没找到那小人儿在哪里?

“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医生终于说话了,楚荞愣了愣摇头,她开门出去了。

刚出门刘琳一把抢走了楚荞手中的彩超结果,刘琳睁大了眼睛叫嚷着:“双胎!”刘琳艳羡的眼神盯着她的肚子。

楚荞拿过B超报告,她揉了揉眼睛,没看错,是显示的双胎!

『荞荞,咱那俩金蛋最近乖不乖?』

金蛋!

那个家伙咋就……

楚荞抬脚就给电梯跑去,身后,刘琳大喊:“喂,大肚婆,怀了双胎你还跑,不要金蛋了,给我,我要!”

听到刘琳的喊声,楚荞停了下来,对呀怎么就望了呢,她现在可是不容再出差错了,可得保护好自己还有他们的金蛋。

一楼大厅,楚荞差点被一个满嘴是血的男孩撞倒,抬头,看着那捂着半边脸的男孩,楚荞愣住,这不是那个叫桐桐的男孩吗?

身后一个美丽的女人拿着一张单据出来,她将单据塞到了手包里,牵着男孩手问道:“桐桐,还很痛吗?”

楚荞认得那是在红螺寺碰到的那对母子,妈妈叫蓉儿,儿子叫桐桐。

“嗯,妈妈,你说拔牙不痛的,可是差点就痛死我啦!”男孩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里还给外溢着血,看得楚荞一阵瘆人的慌。

就听男孩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桐桐啊?”

“桐桐听话,爸爸很忙,要过几天知道吗?”

“哦。”

许是方才B超室的探讨摁压的重了,楚荞突然肚子疼,她匆匆走向卫生间。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那母子二人不见了。

楚荞去拿车,停车场围了好多人。

三五个女人正在殴打一个女人,还撕扯着那女人的衣裳,看模样非要把她扒光了才甘心。

“不要打我妈妈,不要打我妈妈……”

是那个叫桐桐的男孩的哭声,他上前去帮他的妈妈,被那几个强有力的女人给推倒在了一边。

楚荞刚要上前去扶那个男孩,这是她听到一个熟悉的慵懒女音响起:“给我扒光了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董妍玉!

“妈妈……放开我妈妈,坏女人!”桐桐爬起来上前踢打那几个打他妈妈的女人,董妍玉上去扯住桐桐就是一大嘴巴子。

桐桐嘴里有血流了出来。

“桐桐……”

那个叫蓉儿的女人衣裳已经被撕烂了,她也顾不得许多又抓又踢又咬,就跟疯了似的跑来护住桐桐。

董妍玉似乎还不肯放过她,甩手就是两耳光,“不要脸的贱|货,勾引别人老公,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给我扒光了她,让大家都看看狐狸精到底是个什么骚|样!”

那几个女人得到命令,又上来厮打那个叫蓉儿的女人。

“妈妈……我叫你们打我妈妈,叫你们打我妈妈……”桐桐咬住了一个撕扯他妈妈衣服的女人的手。

“死孩子,找死啊。”那女人转过身来打桐桐。

“不要打我的儿子……”

场面一阵混乱不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始终没人敢站出来。

保安过来刚想阻止,董妍玉白了他一眼,让了开来,保安看见董妍玉旁边停着的是一辆黑色猎豹车,挂着军方牌照,保安僵在了原地。

那几个女人还在厮打着那母子。

“董伯母这算不算是仗势欺人?”楚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站了出来。

“是你!”

董妍玉先是一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楚荞,之后,她嫌恶的瞪了她一眼,“我的事你最好你少管。”

“董伯母今儿带这么多人欺负一对弱小,这似乎说不过去吧。”

“我还就欺负她了怎么着?”

“董伯母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多事,你给我滚边儿去,今儿我非教训这狐狸精不可。”董妍玉一把将楚荞挥向了一边,眼看要摔倒,一只大手适时扶住了她。

“你还好吧?”

“没事。”楚荞看着他薄怒清寒眸色,她别开脸去。

“杨杨,你怎么……”

叶久杨没有理会董妍玉,他大喝一声:“还不给我住手!”

那几个女人听到身后的怒喝声,停止了厮打。

他脱下外套覆在那个已经衣不蔽体的女人身上,将她搀扶起,说:“带着孩子赶紧离开。”

那叫蓉儿的女人抬头看见一张酷似他的脸,她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帅气小伙子是谁,那是他的儿子,叶久杨,叶参谋。

“谢谢。”蓉儿带着杨杨很快离开了。

“杨杨,你怎么能放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有那个野|种!”董妍玉看着他的儿子就这么放走了那对母子,她真是不甘心。

“都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保安很有眼力劲的疏散了围观的人群。

“妈,你可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竟然偷开走我的车子,这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还不快跟我回去。”

叶久杨将董妍玉推上了猎豹车,回头,他复看了一眼还站在那儿的楚荞,他发动了车子,很快车子飞驰了出去。

楚荞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70:

恒泰大厦。

这是楚荞第二次来,她必须马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前台小姐拦住了她,楚荞说:“我有预约的。”

电话接了上去,Walls询问来访姓名,前台转身问她:“您贵姓?”

“靳楚荞”

Walls听到前台的汇报,说是知道了,很快,电梯门开了,许放和Walls从电梯出来,看见楚荞,她恭敬行礼:“太太,您这边请,我现在有事出去下,您和许助先行上去。”

“你去忙吧。”

还有几个人也在等电梯,许放带领楚荞直奔总裁专用电梯,两人进去。

“他在吗?”

“哦,在,刚刚邵小姐有事找傅总,这会儿正在傅总办公室。”

“你说的是邵明美?”

“是。”

“邵小姐心情不好,今儿好像喝多了,上来后就大哭大闹的,刚好傅总从外面回来,就带她去办公室了。”

“淮容没来吗?”

难道是因为淮容的关系,听淮容说他这两天就向明美表白,不知道说了没有?

“没有,我刚得到傅总吩咐有打电话过去,说是很快就过来。”

“哦。”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顶楼。

“太太,您请进,傅总说大凡您来不用通报的。”许放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去忙吧。”

“好,您请。”

楚荞整理了下衣裳,看看没有什么不妥,她微笑推门进去。

没人?

许放不是说他们就在里面的?

楚荞进来,环视办公室一圈,只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让人作呕!

对了,许放方才说明美好像喝酒了,可是他们现在到哪儿去了?楚荞刚要在沙发坐下,听到有什么声响打休息室传来。

“太太,您的茶。”许放端着茶进来,“咦,怎么没人?那会儿还在的。”

什么时候走的?

“我去会客室看看。”许放出去了。

楚荞没有说话,她径直走向办公室自带的休息室。

这是一间装璜雅致的套间,进门就是起居室,再往里是卧室,旁边是浴室 。

起居室门半掩着,楚荞推门进去,依旧没人,地上有一只女人的耳环,楚荞伸手捡了起来,有些眼熟,因为她也有一对一模一样的。

元旦的时候,婆婆从美国带回来的,说那是淮莹买的,送给她一对,还有一对送给了淮容叫他送给喜欢的女子。

只因她没有耳洞,所以,她的那对到现在都没戴过,甚至还没有开封。

听婆婆说,那是限量版,仅有的两对都让淮莹买了,说是送给她的两位大嫂。

不是她的,那么就一定是明美的了!

许放不是说明美在这里嘛!

楚荞将耳环放在了小几上,她继续给前走去,地上有女人的一只高跟鞋,还有女人的裙子,似乎沾满了刺鼻的浊物!

那是……

他的衬衫,西裤,以及……内裤!

楚荞脸色煞白,她不敢再给前走了,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方才这里一定上演了激|情的一幕

楚荞呆住,他和明美……

浴室里有潺潺水声传出。

浴室门开了,淮宁腰间围着浴巾打浴室出来,修长手指拢了拢头发,看到起居室站着个人,他也没看是谁,随口问道:“我要的东西买来了?”

楚荞没有说话,她的手揪紧了手里拎着的手包,越揪越紧,卧室里,有女子柔媚的声音传了出来,“宁,不够,我还要,还要……”

楚荞紧咬了下唇,她看着他在几上拿了雪茄出来,打火机“叮——”的一声,一簇苒苒火苗升起,他狠狠的抽了一口,重重的吐出,他冲着卧室喊道:“别急,很快就来了。”

“我要的东西买……荞荞……你……怎么会在这儿?”

淮宁有些不耐,‘Walls’半天不说话,他问,猛抬头,看到面前惊凝了眉眼正一脸不可思议望着他的楚荞,他噙着烟的动作倏然凝固。

“里面的……是不是明美?”

楚荞的眼睛红了。

红的像是充了血一般的刺目,她问:“里面是不是明美?是不是?”

“荞荞,你听我说,不是那给……呃,是,是她,是明美。”淮宁想向她解释,可是她一直追问着是不是明美,他只能说是。

她脸上的慌乱,他看的心疼。

“你怎么能……她是淮容喜欢的女人,你居然……居然连自己堂弟的女人也敢染指?你真让我恶心!”

拿起那件满是浊物的裙子狠狠的丢到了他脸上,心里泛起苦涩的滋味,她一秒都呆不下去了,楚荞转身向外跑去。

“荞荞,荞荞……”

呀,好臭啊!

淮宁将那裙子扔的远远的,他捂着鼻子追了出来。

“咚——”

卧室里有重物倒地声响。

“荞荞,荞荞,你听我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子,荞荞……哎呀,傅淮容那混小子咋还不来?”

淮宁只得返回卧室,看着从床上摔倒地上,穿着衬裙的明美。

他皱眉,擒起他一只胳臂将她给扔到了床上,抛了条被单过去覆在她身上,她的胳臂上还有摔碎的玻璃杯割伤的深深的一道血印子,他找了块创可贴随便贴在上面,顺手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接通了,淮宁大吼一声:“你死哪儿去了,还不滚上来把你的女人带走!”

“呵呵,到了,到了,在你楼下正准备上来,先挂了。”

“先别挂,拦住荞荞先,淮容,淮容……嘟、嘟、嘟”电话已然挂断,他再次拨出去,居然无人接听,淮宁一阵火大,“该死的!”

怎么这么倒霉!

这个女人吐的一身的臭味,恶心死了!

他去更衣室找了身衣裳换上,然后将排气阀打开,屋子里全是酒味儿,还有醉酒后呕吐的浊物,他侧首将被明美脏的衣裳还有鞋子扔在了一边的收纳箱。

复看了眼床上醉猫一样的女人,直瞪眼,明美还在喊着:“不够,我要,我还要,拿酒来……我要酒……”

一楼大厅,楚荞急急冲出电梯,淮容刚好进来,看见了她,“大嫂,这就要走了吗?”

“淮……淮容!”

楚荞目光躲闪,觉得没脸见人了。

“大嫂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淮容关切的看着她。

“我没事。”

“我找大哥有事儿。”

淮容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是淮宁,他扬了扬手机,笑着说:“大哥又催了,那我先上去了,大嫂您开车慢些。”

“淮容,淮容,别上去,别……”

本想让他别上去,可是淮容已经进了电梯。

“太太不多坐会儿?”

Walls拎着一个包装袋进来,楚荞淡淡瞥了一眼,说:“傅总要我去买套女装来,估计傅总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对不起,Walls,我有事先走了。”

楚荞夺门而出。

“太太,太太……”

Walls怔怔的看着楚荞逃也似离开,太太好像不高兴,Walls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方才说错什么话了嘛?

外面天空依然澄净,她的心情却是比来时阴霾,沮丧,失望,乃至绝望,因为她亲眼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身心俱冷,眼泪不争气的滑了下来,他怎么可以那个样子,她已经不计较他和Cindy之间的那些了,他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些事情来?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她的心就好疼,揪的生疼。

楚荞开着车,一直在车河里游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就是不想接,直到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不再响了,她拿起了手机,眼睛不经意瞥向后座,她的眼泪又来了。

那天,她第一次来恒泰找他,后来,他们曾在车里恩爱缠绵了一个下午,可是今天的他居然会做出那种让人恶心的事情来,他居然碰了明美,他怎么对得起淮容。

明美是淮容喜欢的女人,难道他不知道吗?

艾米送聂冰回到B大老公寓区,在楼下,艾米看见了那辆银色玛莎拉蒂,她认得,那是傅太的车,因为放寒假前的那段日子许放一直开着玛莎接送傅太上下班,她认得。。

“聂董,是傅太的车。”艾米说。

聂冰下车,她来到了玛莎前,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聂冰敲了敲窗户,里面似乎有动静,楚荞降下了搁板,车子里,灯亮了,她唤:“聂阿姨。”

灯光下,额前搭垂的一缕黑发遮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高耸秀气的鼻梁,薄唇因为哭泣烫着微微的红。

“荞荞?”聂冰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愣住。

艾米喜上眉梢,她还刚刚和聂董说起傅太来着,可不到底是母女连心,傅太就在聂董楼下。

但见楚荞脸色苍白而脆弱,她动了动泛红的唇,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眼泪在眼睛里直打旋儿,她真的没地方可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

“走吧,既然都到了楼下了不如上去坐会儿。”

楚荞抿了抿唇,她关了等,落下搁板,开门下车来。

回到聂冰的两室一厅小公寓内,楚荞觉得很安心,很舒服,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感觉很特别,很舒服,很亲近。

大厅里有张旧式的婴儿床,楚荞走了过去,她的手抚摸着那小床愣愣出神。

聂冰给她倒了水,见她站在那张婴儿床边,聂冰突然有些紧张,她艰涩一笑:“这是我的……儿子曾经睡过的,一直留着。”

“那您可有去看他呢?”

楚荞接过水杯,她的眼睛依旧望着那张婴儿床。

“有,在她很小的时候,我曾偷偷的回来看过她,可是她不认我,她说她有妈妈,我不是她的妈妈。”聂冰的声音有些浊重。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您的伤心事的。”

“没关系。”

聂冰轻揩了揩眼角,拉着她的手在沙发坐下。

“是不是和小宁吵架了?”

楚荞咬唇,苍白脸色在灯下看着有些透明,脸部细小的毛细血管隐约可见,她低低说道:“没有。”

可是说完这两个字,她的眼泪又充盈了眼眶,胸口堵的难受,喉中一股酸涩翻涌而上。她捂着嘴看了看,向着卫生间跑了进去。

“荞荞,荞荞……”

聂冰跟了进来,见她趴在马桶上呕吐不止,聂冰轻拍着她的背心,给她递了纸巾过来。

洗过脸,楚荞出来了,她压根就没吃饭,什么也吐不出来,就是难受的紧。

“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告诉阿姨,阿姨替你好好教训他。”

楚荞没有说话,聂冰拿起手机翻找着谁的号码,她刚要摁,楚荞忙捂住了她的手,楚荞摇头,“别,别打。”

“为什么?荞荞,你想急死阿姨,快告诉阿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聂冰是真的慌了,什么时候见过这孩子这般伤心过?

就是昨天那般惊险的一刻也没见过她哭,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突然就难过成了这个样子。

肯定是和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聂阿姨,求您不要问了,我真的没事。”她就是好难过,好难过,就是想哭。

一双漆黑的眼睛水汪汪的,有些迷茫。

“荞荞。”聂冰伸手抱住了楚荞,心,一阵揪疼。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累,满脸、满身,都是令她心疼的疲惫。她知道这两天她受到了惊吓,她一定是累坏了。

楚荞偎在聂冰胸口默默的流着眼泪,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疼。

“好了,不要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你一定还没吃饭,阿姨去给你做些吃的去。”

楚荞刚想说不饿,聂冰已经起身去了厨房。

客厅里剩下她一个人,抬头看见了那副字,她走了过去,手指轻轻的触着那峰路,没错,这字不是出自别人之手,正是她的爸爸靳向勤,因为那里很明显的盖着爸爸的印章。

聂阿姨怎么会有爸爸的字,她认识爸爸?

一个小门虚掩着,楚荞走了过去,伸手轻轻一推,门开了,明知乱闯别人的书房不礼貌,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她还是进去了。

书房的三面墙边都是书架,上面有很多书,楚荞走向了书桌,那是梨花木的桌子,是爸爸喜欢的材质。

桌上笔墨纸砚都保持完好,突然,楚荞看见了桌上扣着一个木质相框,她翻起,扶好,因为她背对着那相框,所以她莫名的有些好奇,那相框里会是谁,她将相框拿在了手中,放眼一看,爸爸,还有聂阿姨?

爸爸怎么会和聂阿姨照合影呢?

爸爸和聂阿姨认识?

『那是我爸爸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荞荞,过来妈妈这里,让妈妈抱抱,我是你妈妈,乖,过来,我才是生你的妈妈……』

『你不是我妈妈,我有妈妈,我妈妈叫党熙雯,是党熙雯!』

『荞荞,妈妈没骗你,我真的是你的妈妈,荞荞……』

妈妈?

『小克星……你亲妈不要你了,你把你爸爸和你后妈大过年的也给克死了,你就是个小克星,小祸害!』

蕙蕙说的亲妈是谁?

她的后妈又是谁?

『这孩子还真像足了她那妈,长大了一准又是一美人胚|子!』

『聂董,酒会已经布置妥当,您还有……对不起小姐,我……认错人了。』

『哟,勄勄莫不是也想效仿大哥当年先斩后奏,大哥那是因为聂……』

二婶说的‘聂’,聂什么?

『盛世集团的董事长聂冰是亲生女儿!』

聂冰的亲生女儿?

聂冰,聂冰!

“荞荞。”

聂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楚荞漠然转身,她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看着惶恐了神色的聂冰,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聂冰,嘴里念叨叨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是谁?”

“荞荞,我……”

‘我是妈妈’这四个字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口。

聂冰伸手攀住楚荞的肩膀,“荞荞,我是你的……”

“不要说,我不想听,不想听,你们都是骗子,你们一个个全都是大骗子!”楚荞一把扫开她的手,嫌恶的瞪着聂冰,她一直在摇头,她不要相信这是真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611那些阿姨见了她都说她和爸爸长得像,一点都不像妈妈,原来,原来她不是妈妈的孩子!

耳边明明是没有风的,可是楚荞却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真的要爆炸了,聂冰茫然的看着她,说话都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了,“荞荞……原谅妈妈……”

“不要叫我,你没那个资格,我说过我的妈妈是党熙雯,党熙雯是我的妈妈,永远都是!”

楚荞凛了眸色,闷闷的吼了回去,强压下心中的那股窒闷,伤痛,她挺直了背脊走了出去。

聂冰的手机响了,那熟悉的乐音,出去啻鼻一笑,她真的是够笨的,原来竟是她!

手机一直在响,聂冰接起,“哪位?”

“荞荞在不在你哪儿?”傅淮宁的声音。

聂冰抬头,楚荞已经离开,她惶急追了出来,急唤:“荞荞,荞荞……你去哪儿……”

徒留铁门“咣”的一声的回音在古老的房子里久久回荡不歇。

聂冰扶住门框,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荞荞恨她,是的,非常的恨。

楚荞发动车子冲出了B大老公寓楼,她呵呵的傻笑起来,她的笑声很动听,如黄莺一般,清澈挑|动人心。

只是那笑中透着彻骨的悲凉。

终于明白小叔叔为什么会说他忘记爸爸曾经住在哪栋公寓楼了,还有在新春音乐会上爷爷为什么会雷霆震怒,那是因为爷爷看到了聂冰!

聂冰,她的妈妈,呵呵,真是荒唐,她的妈妈是党熙雯,永远都是!

B大生活区转角,黑色兰博基尼刚刚驶来,银色玛莎风驰电掣驶了出去,就像离弦之箭,嗖的一窜而过。

好在他反应够快,一个急转,否则两辆车非撞在一起不可。

淮宁惊出一身冷汗,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那辆玛莎好像是……淮宁心头一滞,飞快的看了一眼刚刚驶过的银色玛莎,仅是一眼,那车牌便跃入眼帘,荞荞!

他找了她一个下午了,要不是艾米告诉许放荞荞来了B大老公寓楼,他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她的下落,可是当他紧赶慢赶过来,还是与她擦肩而过。

身后,黑色SUV驶了出来,淮宁认得那是聂冰的车子。

对呀,荞荞不是应该和聂冰在一起的吗?她怎么突然就出来了,车子还开的飞快,她到底想做什么?她要去哪儿?

淮宁摁了号码出去,他戴上了蓝牙,很快电话接通了,就听到聂冰粗急的声音透过电波传了过来:“小宁,荞荞知道了,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说清楚了。”淮宁没好声色,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回来大家都别想有安稳的日子过,果不其然。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咬了咬唇,“你是说荞荞知道了你是她……”

“我见她心情不好,从她来后就一直哭,猜她肯定没吃饭,我就想给她做些吃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进了书房,她看见了我和她爸爸的合影,然后这孩子就像变了一个人,她问我是谁?之后怒气冲冲的就走了。”

“该死的!”

淮宁手拍着方向盘,他找了半天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她的影子了?

他开启了电子追踪系统,那辆玛莎是他给她新配的,当然为了她的安全,他装有实时跟踪系统的,以便时刻找到她。

很快,电子屏锁定了玛莎的行驶路线,他知道她要去哪儿了?

淮宁车子在前方急转,他抄小道赶了过去。

“小宁,你可有在听?”

淮宁讨厌这个女人,他关了手机,加大了马力,黑色兰博基尼嗖的飞了出去,很快消失为一个黑点。

陵园,

黑色兰博基尼停在了银色玛莎的旁边,他看了看车里,什么也看不到,该死的!他拍了拍车窗,没有动静。

应该不会在车里。

这么晚了,她不会是上山了吧?

他抬脚向山上跑去。

墓碑前方,楚荞静静的跪在那里,她摸着爸爸妈妈的合影,默默的流着眼泪,她低低的念着:“妈妈,你才是我妈妈,你才是我妈妈,我永远都只有一个妈妈,我的妈妈就是你,党熙雯,对不对,你回答我,回答我!”

夜里,山上的风很大,淮宁远远的就听见了那悲痛的声音在一声声的质问,他的心一紧,加快了脚步,真恨不能生了翅膀飞上山去。

“妈妈,我是那么的爱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不是我的妈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聂冰的女儿?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妈妈,妈妈……”

“荞荞。”

淮宁颤抖了声音,他伸手,楚荞突然转身,眸光冰冷,“你来这里做什么?谁准你来的?你给我走,马上走,我不要再看见你,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你让我觉得恶心,恶心……”

她冲着他大声的咆哮,她那么激动,那么悲伤,有些站立不稳,她手扶住了墓碑,心口有腥甜翻涌而上,她一个没忍住张口吐了出来,赤红色的液体捧在了墓碑前的一束紫色鸢尾上。

她伸手胡乱一抹,抹的满脸都是那抹红。

“荞荞……”

她吐血了!

嫩白的手上满是刺目的红,他心疼的感觉自己的心在急速收缩。

淮宁刚上前一步,她大喝一声:“你别过来。”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要骗我,二十九年了,我被骗了这么久,疼我爱我的妈妈原来不是我的妈妈,宠我呵护我的外公外婆和我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为什么?原来我真的是二婶说的,我是一个可怜虫,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不是的,荞荞,没有人不要你,爷爷要你,外公外婆要你,还有我,我也要你,荞荞,跟我回去吧。”

“呵护,你?你以为我还会在信你?”

楚荞看着他的目光,如寒冬的冷风,“若说你和Cindy是在故意做戏给我看,恭喜你成功了,是的,我很在意,一直都很在意,可是你,你为什么要碰明美?她是淮容喜欢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

听到她说在意他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欣喜,原来她是在乎他的。

淮宁盯着她冒火星的眸子,心里一派清明:“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没有,淮容向明美求婚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喝醉了,跑走恒泰来大哭大闹,我扶她进去休息,谁知她吐了我一身,我没有动她,真的,我怎么会动淮容的女人,请你相信我。”

楚荞扭过脸来,狠狠的瞪着他:“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是我太傻了,我真的像个傻瓜一样被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那一刻,突然袭来的痛苦,凌厉、清晰又绵长。

淮宁被她那恨恨的眼神和语气搞的一愣,“我没有,没有,荞荞,我是爱你的,从我在珠玑巷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我怎么会碰其他女人,我心里始终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淮宁看着楚荞清冷而倔强的眼神,沉声道:“英杰都告诉我了,他说你有了我们的宝宝,他说你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的静养。荞荞,下午你来找我,是要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对不对?”

他上前来抱住她,任她打骂,只要她能消气。当英杰告诉他她有了宝宝,她可曾想到他有多高兴,他回家她不在,他就去协和找她,他看到了检查的结果,原来她怀的是双胎,她真的怀了俩金蛋!

“你放开我,放开,你距离我远点,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双拳像雨点一样落下,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就跟挠痒痒似的,他抱住她就是不撒手,相反抱得越来越紧,直到她打累了哭够了,骂不动了,软软的倒在了他的臂弯,眸中有着无尽心疼。

“傻瓜,这一生我都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

他柔柔的笑着,抱着哭晕在怀里的她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抱歉了,刚挂完水回来,烧的找不到东西南北了,先发这么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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