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母亲吃完药后,没过多久,疲惫而虚弱的母亲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云幻影侧身在地上的干草上躺了下来,因为柴房很小,只能勉强放下一张小床,云幻影成年后,当然不忍心让身体孱弱的母亲睡在冰冷的湿地上,所以,这铺了些干草的地便成了云幻影的闺床。
云幻影却哪里睡的着,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些年,她们母女受尽磨难,母亲是给她力量,支持她勇敢活下去唯一的信念……
“砰、砰……”这急促的敲门声划破了寂静的暗夜,这哪里又是什么敲门声,简直是击门声,云幻影的心沉了沉,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样的响声,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人,估计都会被吵醒,云幻影见对面睡着的母亲,艰难的翻着身,云幻影快速起身,走到母亲床边,附在慕容静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幻儿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慕容静微微“嗯”了声,转身重新睡去。
云幻影推开门出去了,黑暗中,慕容静睁开了双眼,一脸的担忧和凄楚,这些年,云幻影经常在夜半被叫了出去,天亮的时候带着一身伤回来,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在无力改变现实的情况下,慕容静不想自己的担心成为云幻影的负担。
慕容静可以忍受自己的失宠,最初,云幻影幼年的时候,她也曾为了小小的云幻影去求过云初,她抛下自尊,抛下所有的一切一切,可是当恩爱散去,那个曾经和她山盟海誓的男人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冷酷的拒绝她,他冷酷的说,此生不想再见她,他还冷酷的说道,如果不是还念着一点点的她的好,云幻影早就应该去和老天作伴了,那样的逆女活着也许会给海天云阁带来灾难……
这种恳求最后总会换来一顿毒打,慕容静终于认清一个事实,自己该死心了,抱着那残存的一点点幻想,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只会让自己更加觉得生不如死……
这个夜晚没有月光,连清冷的月光也没有,云幻影才推开门,那没带着好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带着些狗仗人势的凌厉,“四小姐,怎么这么慢啊,”门口不远处站着的是三姐云长凤的丫鬟小香。
见云幻影慢吞吞的走向她,小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四小姐,三小姐可是等了很长时间,四小姐大可慢慢走,走慢了,三小姐火气越大,等会四小姐吃的苦就越多,”说完,小香用兴灾乐祸的眼神瞄了云幻影一眼。
夜色中,暗暗的灯笼只能模糊的照着前行的小路,看不到云幻影的神色,小香似乎觉得有些不过瘾,一路上都有些骂骂咧咧的,这样的恶奴或许性格里都有些变态,她们喜欢听人惨叫,她们喜欢听人求绕,这样沉默的云幻影似乎没能称了她的心。
越往前走,海风就越大,海潮声就越猛烈,前面那所高大的房子亮着灯,那灯光在这无月的夜晚显得更加的刺眼,还没走进,高房子里面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这样的惨叫声,凄厉透骨,声嘶力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血和泪,听到的人无不胆战心惊,双腿发软,也许,云幻影是唯一的那个例外,不,是唯二的那个例外……
来到大房子门前,惨叫声仍然不绝于耳,隔着紧闭的大门,小香微拱上身,恭敬的说道,“三小姐,四小姐已经带到。”
“蠢货,那还不把人带进来,”隔着门,是云长凤不屑的声音,带着嚣意。
一推门,一股血腥漫天涌来,屋内的景象是云幻影无数次看过的,粗大的铁笼子里关着那些供云长凤练功的奴隶,铁笼子外几个肢体缺残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说躺在那里,是因为他们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云长凤森冷的笑传来过来,“四妹,怎么来的这么久,姐姐我练功都练的手酸了,”云长凤婀娜的向云幻影走来,只见云长凤身穿绣满红玫瑰的罗缎衣衫,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肢体透香,云长凤美的可以让人屏住呼吸……
云长凤的美是无可挑剔的,就连她们那见惯了天下美女的爹爹,对这位三小姐的美也是惊叹不已,直呼,“老天虽然没有给老夫一个儿子,可是给了老夫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儿,此生无憾啊。”
“三姐,”云幻影轻轻的叫了声,表面平静无波,她的内心却是厌恶的,这些年,死在云长凤手里的青壮年无数,云长凤练的是一种可怕的功夫,“化骨神功,”这种功夫的最高境界能让人化成一滩血水。
最初,云初是不同意云长凤练习这种功夫的,他说,“我云家向来修炼的都是正宗的内心心法,怎能练这等邪门歪道的功夫?”
可云初那顶得住骄纵的元夫人,“云哥,这功夫怎么了,只要人心正,而且将来凤儿是要母仪天下的,没有凌驾人上的功夫哪能压的住人啊?”
云初对这位元夫人向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也就点头默认了。
于是元夫人就在这岛上派人建造了这硕大的练功房,供云长凤练功之用,最初,云长凤练功只有一些动物来小试牛刀,慢慢的,这些动物已经满足不了云长凤了,元夫人就派人在岛外给运来了很多奴隶,再加上有些从山林里抓来的野人,供云长凤练功所用。
幸好,这练功房的位置比较偏僻,又临着海,那些奴隶痛苦的哀嚎声外面也就听大不到。
云幻影“三姐”的话刚落音,整个人已经硬生生的弹了出去,云长凤伸手就给了云幻影一掌,还没等云幻影落地,云长凤第二掌接着来了,这一掌把云幻影从地上提了起来,可是没等云幻影第二次落地,云长凤的第三掌又袭来了,这下云幻影直接弹射到了坚硬的石块切成的墙上,没撞到墙之前,云幻影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这一撞,模糊中,云幻影的浅浅的意识里只觉得有湿热的液体从额头汩汩的流了下来,整个人象失去弹性的娃娃,直挺挺的掉到了地上,云幻影满脸是血的躺在了地上。
“起来,”见云幻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小香走上前,狠狠的踢了云幻影几脚。
地上的云幻影一动也没有动,仿佛那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躯体。
“小姐,四小姐她晕过去了,”小香向云长凤禀告说道。
“没用的东西,就这么一两下就晕死了,”云长凤似乎有些不过瘾,随后恨恨的对伫立在一旁的两个家丁挥挥手说道,“把四小姐拖到一边去,用冷水浇醒她。”
两个家丁木然的上前,把云幻影拖到一边……
云长凤一转身,狭长的凤眼亮着嗜血的光芒,扫视着铁笼子里的10几名奴隶。
仅仅是眼神,已经让那些奴隶胆颤心惊了,有时候心里的折磨比死亡更加能让人崩溃,铁笼子里还有10几个奴隶露着惊恐的眼神,有些嘴里还在叫着,“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啊……”
云长凤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这样的哀求似乎让她觉得无比的写意。
云长凤的眼神突然在一个奴隶身上聚焦了,只有他,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这样的他,让云长凤很不爽。
“把贱命给本小姐拉出来?”云长凤沉声到。
贱命?居然这世上有人会叫这个名字?这贱命原是山林中一野人,也该是他倒霉,在山林中游荡的时候,被元夫人派出的暗卫抓到了海天云阁,充当云长凤的练功工具,这些年,死在云长凤化骨神功下的人无数,练功的工具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在云长凤掌下,大多数人不要说当一次练功工具,能挨个半次已经不错了,可是这个贱命居然在云长凤的手下挨过了一次又一次,虽然每次都是伤痕累累,老天似乎还是眷顾他的,每次奄奄一息的时候,老天却总是把他拒之门外。久之,云长凤给这野人取了个绰号叫贱命。
屏息间,贱命已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从铁笼子里拉了出来,贱命瘦小的身子,两颊上长了长长的毛发,只露出一对浑浊的眼睛,整个人就是个野人的形象。
贱命一出牢笼,居然裂开了嘴对着云长凤怪异的笑了笑,云长凤有些气炸了,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居然还有人能笑的出来,要不就是傻子,要不就是神经病。
云长凤扬起了涂满朱丹的手,那掌心是可怕的赤红,阴风大作,
烛灯熄灭,屋内一阵诡异,只听到凌厉的掌风声……
掌风过后,待到屋内又亮起灯时,只见贱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面无人色,小香邀功似的叫道,“小姐的功力又长进了不少,这贱命终于死了。”
云长凤的脸色却透着不甘,“蠢货,你没见他还有呼吸吗?他只是暂时晕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