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针对苏婉清和沈氏的争斗，沈氏和小女儿，也吵过，也闹过。但无可否认，苏曼从来没说过一句贴自己心底的话，一直让沈氏觉得遗憾。在沈氏眼中，自然是觉得苏曼不了解自己，不替自己想。刘氏已经死了，沈氏现在不待见苏婉清，还能有别的原因吗？她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们着想啊。

因此，多年来，这是苏曼第一次服了软，第一次这样问沈氏。让沈氏觉得，多亏，这还是自己的女儿，终究还是理解自己的。沈氏苦笑，“苏婉清，牙尖嘴利，思维敏捷，我怎么斗得过她？她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这样的，在她眼中，恐怕也就是小丑吧？”

苏曼仰头，看母亲这样子憔悴，心中也觉得心酸。她第一次觉得，不仅是沈氏压制苏婉清，可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大姐姐也用某种手法，压制着沈氏。可沈氏从来不跟她说，她也不知道。

苏曼垂着头，叹口气。她心中茫然，不知道这么多年喜欢的大姐姐，是本来就是一个擅长阴谋策划的人，还是先主才变成了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

沈氏摸摸她的头，突然道，“对了，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她是跟你说了什么？”

“……娘，你知道吗，她今天，是故意晕倒的，为的是让五爷骑虎难下，必须处罚明珠姐姐。她是怕夜长梦多，怕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想，她最怕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刚才在屋子里头的时候，大部分是靠苗燕那几句话，再加上苏曼自己的脑补，整个事情她还是有些稀里糊涂。可刚才出来后，听了众人把白天说的事叙述一遍，再联系上在屋子里的时候，听到的苏婉清和苗燕的对话，苏曼立即明白了苏婉清的计策。

她是故意的！

……真难以想象，大姐姐会这样做啊。

苏婉清的手段，沈氏当然清楚啊，而且是一清二楚！你看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沈氏和苏婉清之间，两个人压根就没装糊涂，直接就谈条件上了。可现在看苏曼这样，沈氏脑中思绪微微一顿，小女儿这是……怀疑苏婉清的开始吗？！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这么多年，她气了这么多年，苏曼终于看清那个狐狸精的面貌了！

那个狐狸精，和她娘一样，都是讨人厌的！可苏曼就是一直维护，让沈氏气得不行。

既然苏曼现在终于悔悟，沈氏又怎么会说，苏婉清这不过是根据她的挑衅在见招拆招呢？她当然不介意苏曼把苏婉清当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啊！女儿站在敌人那边，终归是不怎么痛快的啊。

但沈氏又不敢太过刺激苏曼，苏曼这丫头，只是有点松动罢了。沈氏真怕自己大说特说苏婉清不好，让苏曼再出了逆反心理，非要帮那个狐狸精。那沈氏真是气死算了。

于是，沈氏只是斟酌道，叹口气，“……娘早说过，你这样的，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偏偏不信。你啊，以后做事，不要傻傻的，要涨点儿心眼啊。”

苏曼抿嘴，不吭气了。

而顾明珠，则是又被关进屋子里面壁思过。旁人面壁思过就算了，她一个少妇，不光挨了打，还要思过，连夫君都不能见！气得顾明珠在屋子里砸了一通，可就是没人敢把她放出来。顾明珠只能赌气坐下，心里又把苏婉清骂了一遍。

她绝对不饶恕那个可恶的女人！

这样，一直气着，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顾明珠只想着，今晚，是她一个人。以后不短的时候，她都要一个人呆着。面壁思过，面壁思过，如果我根本不认同这个，如果我完全不觉得我是错的，那我要思什么呢？

外面传来小声说话声。

顾明珠也没有在意，她依然把苏婉清当假想敌，气恼着。门却突然开了，银色月光照进来一小束，一个身材矮胖的婆子提着篮子溜进来。

顾明珠一眼就认出来了，惊喜，“奶娘！”既然眼圈又红了，“您怎能来了？我被关着面壁思过呢。”

奶娘看到小姐这样，忍不住叹气，却慈爱道，“你啊，嫁人了都不让人省心。”把篮子放下，揭开盖子，饭香味扑散开，奶娘道，“来吧，吃点儿。别急，我已经买通了外头的丫鬟，能在这里呆着，陪你一会儿呢。”

“我不饿，”谁知道顾明珠一点儿也不领情，硬邦邦一句话甩出，还冷笑一声，“你陪我有什么用，不还是要走，留我一个人面壁思过吗？那个该死的苏婉清，把我害成这样，我绝对不放过她！她算个什么……”当着奶娘的面，顾明珠噼里啪啦，各种难听的话，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而且越说越愤怒。因为奶娘是自己的人，她根本不怕奶娘告状。而且，以顾明珠的性格来说，就算奶娘不是和她一个战线的，她该说什么，还是会一个字不落的。

奶娘看顾明珠这样生气，而且还在越来越生气中，赶紧着急地扑上来捂住顾明珠那嘴，焦声，“小姐，你怎么还说啊！经历了今天的事，你可涨点儿心眼吧！这是苏家，四大家族之首的苏家，不是咱们的顾家啊！苏婉清可是苏家嫡小姐，你在这里大声嚷嚷的，被有心人听到了，你可要受罪的！”

顾明珠一把拉开奶娘的手，冷笑，“怎么，你怕我连累你？那你赶紧出去吧。我跟你说，苏婉清就是我的仇人，我就是讨厌她，就是不喜欢她高高在上的那个样子。苏家嫡小姐怎样？她是多了不起，连抱怨都不行？我碰都没碰她一下，所有人非说我推了她，要把我关进来。那么多人都用兰苑，我不过第一个说，她非要针对我……凭什么？我就是跟苏婉清势不两立！再多的人，我还是这样！”

眼见顾明珠越嚷声音越大，跳起来怒气冲冲，恨不能全世界都听到。奶娘真是被她给吓死了，就怕顾明珠的话，真让外面全听到了。不管外面人心里头怎么想的，表面上，苏家嫡小姐的身份，那是一定要维护的啊！

看顾明珠还要说，奶娘赶紧贴在这位小祖宗耳边道，“知道知道，小姐乖乖吃了饭，我给小姐出个主意，一定让那个苏婉清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