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跪在苏大人的书房中，很是平静地把自己在韩家发生的事跟苏大人汇报，并把韩靖然的和离书递给他。

苏大人目色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爱女，良久冷笑一声，“你倒是好本事，思量着我不在，和你弟弟撺掇到一起，总是先和离了，让我无话可说，再来相告请罪。真是我生养的好女儿！”

苏婉清一说，他自然知道苏婉清之前的事情都是刻意瞒着自己了，不过是为了今日一举，唯恐他不同意。

苏婉清道，“父亲勿怪，我离了那里，对苏家，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讲？”

苏婉清答，“韩家和夏家走得有些太近了，如是太子登位，那这两家自然没什么不好。可如果以后不是太子登位，韩家河夏家万万不能留。我回韩家的时候，韩靖然丝毫没有问起苏家，倒是他们族长对砚厅多有忌惮，可想，如今苏家基本上和韩家已经对立了。我夹在其中，反而让两家纠缠不清了。”

苏大人默然半晌，问，“你一个女儿家，整日呆在内宅，可是听说了什么？”

苏婉清笑一笑，“温雅墨是女儿的闺蜜，爹爹应该记得的。”变相告诉苏大人，温雅墨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苏大人坐下，思量，“温家，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苏婉清道，“现在恐怕还没有，不过有温雅墨在其中周旋，选择是早晚的。我回到家中，听说爹爹和砚厅几次争吵。难道是爹爹还没有选择好么？”

苏大人眯眼看她，半晌道，“圣上还在。”

苏婉清不以为然，“圣上的身体状况，爹爹应该有数。你看，就连温雅墨都觉得圣上……爹爹不能总为了以前一点儿私情，制约以后。我帮爹爹想个办法。”

苏大人似笑非笑，“怎么，你和离回家，竟是要参政了？难道我们家也要出个温雅墨那样的？”他指的是，温雅墨身为御前侍奉的事，嘲讽苏婉清参政过多。

苏婉清道，“四大家族，如今仍能在明面上，并不是圣上不忌惮，只是圣上还要用四大家族的势力。尤其是爹爹学生满天下，圣上还动不得。可是新皇登位，势必拿四大家族动手。但今日，四大家族在朝中势力盘盘相扣，难以动的。我倒觉得爹爹过于保守，而砚厅的做法很对。既然上面总是无法看着四大家族做大，等着别人毁，不如咱们自己控制自己的势力。我们苏家还好说，温家不挑眼也没什么，独独韩家和夏家，和太子关系太近，近年来势力又增长的太快，无论新皇是谁，心中都会忌惮一二。而这么大的家族，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清，莫过于从内宅后院中，一点点，把根子给烂了。”

苏大人冷目瞪着苏婉清，不仅因为她话中的大逆不道，更为她话中的意思，显示她似已开始做了什么。苏大人询问，“韩家和夏家吗？”

“必然是这两家，不然，新皇首要打压的，便是我们苏家了。”苏婉清低头想了想，“韩靖然和夏可唯，让女儿很失望，所以我动了些手脚，让他们其中生了间隙。”

苏大人不以为然，“只是你们关上门的事罢了。”

“那倒不止，”苏婉清答，“夏文峰、夏花开他们也牵扯其中，他们利用夏可唯，想控制韩家。但被韩家知道，韩靖然又反而利用他们。如今太子不在，我看夏家和韩家，咬得倒挺厉害。”

苏大人低头看她，神色复杂，“……你要做什么？”

苏婉清道，“我要韩家家破人亡，要夏可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亲人死去，要他们为他们素日所为付出代价。我的孩儿没有了，他们就血债血偿吧。”

苏大人看着她，默然半晌，“你下去吧。”

苏婉清站起来，欠身行礼，便转头走了。

书房中一片寂静中，苏大人招了府中死士来，在信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来人，“查一查苏婉清最近做了什么。”

死士犹豫，“大人想知道大小姐做了什么，可以直接问。暗下查，大小姐知道了，恐怕心寒……”

苏大人冷声，“你只管去吧。我的女儿，我心中明白。我纵是问她，她也不会告诉我实情。只是本以为她和韩靖然和离是为私情，如今看来，她倒是心狠手辣……我要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苏婉清恢复记忆的事，显然苏大人还不知道。苏婉清自是不会告诉苏大人，而苏砚厅显然也没跟苏大人提起。

来人称是后，离去。

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老爷，有贵客夜访……”

苏大人眸子微沉，“哪位贵客？”夜访，竟需要告知他这个大家族的族长？

下人答，“是太子殿下。”

苏大人一惊，站起，又坐下。按他的本意，太子迟早是继位者，苏家和太子关系一向不冷不热，他该趁此机会，向太子表忠心。可是方才女儿的话，却又让他深思。如果温雅墨已经和太子决裂，还通过苏婉清的口告诉他……这说明了什么？

“老爷？”外面人又催。

苏大人有了主意，慢腾腾说道，“请殿下稍等，苏某即刻去。”苏家的未来，要交给苏砚厅的话，他势必不能和太子交好了。太子眼下，显然是需要苏家的力量，或许还想威胁苏砚厅一二，只是……苏大人想，他该给苏家留条后路。他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太子行方便。但是苏砚厅，却不必了。

苏大人出门前吩咐，“不必去请砚厅出来迎客，太子问起，便说砚厅得了风寒，不能见贵客。”

“是。”

同一时刻，苏婉清回到敞兰苑，看到空中乍然一片五彩缤纷的烟火，照亮了天空。她默然看半天，知道这是宫中的温雅墨给自己传递的消息——太子在温雅墨的安排下，出宫了。

那么，这个时候，苏家，就算不是太子的首选，也是选择之一吧？

苏婉清吩咐锦瑟，“不是曾经给你一张苏家地图吗？今夜就是时候了，苏大人忙着招呼贵客，你可以去趟他的书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