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苏婉清来说,左右不过就这么过着,她也不是很在意燕归鸣说什么。反正燕归鸣无论说什么,她的感觉都不是很强烈。但是燕归鸣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仍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觉得吧……嗯,我都这样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热忱呢?以前你但凡有一点儿活力,有一点儿念想,你和苏婉清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呀。这样想着,她的眼神就透出些古怪的味道来,呵呵笑了两声。
“婉清?”燕归鸣听她笑得古怪,但心中担忧,抚摸她的脸颊。
苏婉清低下头,闭上眼,推推他,“我累了,想歇息,你走吧。”
“……”燕归鸣无奈,但他也知道,现在的苏婉清左右不过这个脾气,不是他在这里坐一坐,她的心性就能恢复的。他看她一会儿,心中也有些伤感。以前那样的苏婉清,现在却这样的苏婉清……她好端端一个人儿,被人逼成这个样子来!
“婉清,我会为你报仇的……”
“不必,”她冷冷淡淡说道,“我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不劳烦燕公子。”
燕归鸣已经起身了,这时候,却呆呆地看着她。
燕归鸣突然好想落泪,“婉清,你不必如此……我总是不会负你的。”
苏婉清却只是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当然。”她露出一个笑容,分明的温婉自如,却又让他觉得诡异莫名,“我这不是在好好跟你谈论么?你自然不会负我,我都知道。”
燕归鸣怔然,看着她。她的眼神清清冷冷的,太多东西都在那双深思的目光中。冷月照在她身上,她在想事情。可她只是在想什么,任何感情都没有了。他即使这样伤心,她一定是可以看到的。可是她却像没看到一样。
燕归鸣低声,“婉清,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好吗?”为什么,就连如此爱她的他,也有点儿失望呢?
苏婉清听到了他这话,愣了一愣,然后微微有些困惑,“生活在群体之中,就不应该特立独行,该以大众的思维准则为准则……我也不明白我以前为什么那样做,哎呀,这些天你们问我我都烦了。你说,我以前是不是有毛病?”
燕归鸣再也受不了了,转身离去。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快来看看啊!
苏婉清真成了一个怪物了。
他多么怀念以前的苏婉清,以前那个——
苏婉清呀,她总是这个性子的,要么杀了我,要么按着我的意思来。如果你不按照我的意思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总是这个样子,骄傲的没办法,却又最是脆弱……让人如此的心疼。
燕归鸣出门,撞上一直站在外头的锦瑟。锦瑟的神色和他一样的古怪,虽然锦瑟现在已经接受苏婉清变得不一样了,可这么巨大的变化,还是吓到她了。什么叫做“生活在群体之中,就不应该特立独行,该以大众的思维准则为准则”,什么又叫做“我以前是不是有毛病”?
苏婉清她自己认为自己以前有毛病!
她相当于在否认自己以前的全部!
妈呀,太可怕了!
才短短两天而已,她已经认为自己以前的行事是错的,她认为自己现在很正常!
虽然、可能,放在别人身上很正常……可是这不应该是苏婉清啊。苏婉清若是和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一个样子,又怎么会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苏婉清呢?
“燕公子……”锦瑟呆呆道。
燕归鸣忍了忍,道,“你进去,和她说说话,说说以前的那些事……”顿了好久,“锦瑟,请你把你的事再缓一缓,不要觉得现在的她怎么不正常。你只要想着她是一个病人就好了,是一个需要我们照顾的病人……我怕我妈再不多跟她说说以前的事,靠她自己想,她会自己选择忘了。如果全盘否认自己的人生,思想,那还是苏婉清么?”
锦瑟沉默许久,点点头,“好的。”迟疑一下,“公子你……”
燕归鸣看着外面景致,“我去看看师父。”虽然常大夫说苏婉清这病治不了,他却总想着师父灵光一闪,就有办法了。虽然,这个可能性,他觉得是那么的低。
锦瑟进了屋,先敲了敲门。里头没声音,她兀自进去,看苏婉清看向自己,那双冰雪般的眼眸,以前总让她心生敬佩和欢喜,现在却让她觉得害怕和悲哀。
锦瑟强自忍了忍,笑,“大冷的天,怕小姐不自在,来看看小姐。”
苏婉清低下眼,掩去眼中的不耐烦。至于这样吗?这些人三天两头地跑过来。锦瑟上次来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吧,这就又来了。好在她现在浑身没力气,没精神,也没有什么暴躁的脾气。以前的苏婉清事事不顺心就想跟人争吵,现在的苏婉清遇上不顺心的事,总是按照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说两句“对不起”能解决的事,干嘛非要大喊大叫大哭大笑呢?多累啊。最次,如果道歉都不行,她不是还可以吐两口血、晕过去么?好歹她是个病人呀。
苏婉清现在就觉得自己以前真有血性,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伤感,现在她可以连这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看锦瑟进来,她也不想嘲讽,也不想生气,只点点头,“怎么了?”
锦瑟扭扭捏捏地坐下,低头好久,其实刚才燕归鸣和苏婉清的话,她都听到了。她心中冰冷,这会儿让她开口,她是真不知道该和苏婉清说些什么。毕竟,她又不是苏婉清的手帕交,以前也只是苏婉清的一个丫鬟而已。就是现在,苏婉清也是当她是丫鬟用,一切的烦恼,都是她自己找的。
好一会儿,锦瑟才道,“小姐的孩儿流掉了,小姐伤心吗?”说完,她就想咬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真是蠢笨啊!这样白痴的问题,居然在没有话题的时候,说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