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望着苏婉清的样子，噗嗤乐了，“好吧大姐姐，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她神色怜惜地摸着苏婉清的肚子，一个劲儿的自娱自乐，“真好，我有小外甥了呢。”

“到底是有多好，让你一直这么摸我的肚子？”苏婉清无奈地拉下她的手，“曼丫头，适可而止哦。等你嫁了人，也怀孕后，你就知道了。”

这话，对于脸皮子薄的苏曼来说，就是相当于赤裸裸的调戏了。以前，苏婉清一说起这样类似的话，苏曼都会红着脸，看着她笑。

可是这一次，苏曼却没有红脸，微微笑了笑，“那也不一定。”

“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苏婉清的神色，终于落了一些，到苏曼身上。两个月不变，苏曼还是那个苏曼，但苏婉清分明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苏曼身上发生着变化。

苏曼道，“我娘想让我进宫，走温姐姐一样的路子。”

苏婉清抬头，看着苏曼，“她认真的？”

苏曼耸了耸肩。

苏婉清神色严肃，“苏曼，你自己觉得呢？你适合进宫去吗？”

“我不知道……”苏曼苦笑，“大姐姐，我拗不过我娘的，你是知道的。我娘那个人，我说的话，她是不会听的。她现在啊，就觉得温姐姐这样很好，就想我走这样的路子。”

“……可是这是为什么？！”苏婉清完全不能理解沈氏的思路，“温雅墨那样，有什么好的？温家当初走这条路，也不过是温家是四大家族里最弱的，如果继续下去，温家可能要被挤出四大家族了。就是因为温雅墨的进宫，才挽救了温家。可是我们苏家的情况，和当年的温家完全不同啊……温家是太不上进了，而我们苏家，则是太上进了。苏曼，你不应该走温雅墨的路子。”

苏曼笑一下，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大姐姐说的这些，其实我不是很懂。但我只知道，我不想进宫。我没有非进宫不可的理由……而且，大姐姐和温姐姐，你们都是一样的人。我觉得，我是做不到你们那样的。”

苏曼没有明说，苏婉清却听懂了，苏曼是说，苏婉清和温雅墨都是工于心计的人，这种人，才适合在宫里生活。而苏曼这种性格，苏曼自己也知道，她是没办法在宫里生活下去的。像苏婉清和温雅墨这样，见识到宫里的黑暗面，恐怕也只不过是闭上眼，等恐怖过去了接着走；而苏曼，她只会难过，伤心，进而崩溃。

她和大姐姐不一样，她没有大姐姐那样的聪慧和才智。

苏婉清沉默一会儿，“等有时间，我会跟爹说的。我想，爹也应该不愿意你进宫。”

谁知道这样一说，苏曼更郁闷了，“爹让我嫁人，还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县令，那个地方，特别偏僻，我听都没听说过。娘跟爹大吵大闹，说我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不许爹像卖女儿一样把我送出盛京。”

“……你连地方都不知道的小县令，爹是怎么发现的？”苏婉清发现，针对苏曼的安排，她既觉得沈氏是糟蹋了女儿，也觉得苏大人是委屈了女儿。苏大人可是四大家族之首苏家的族长啊，他怎么不替自己最小的女儿找个合适的出路呢？就算不像当初的苏韩联姻一样冠盖满京华，至少也不要听都没听过啊。

苏曼叹口气，“反正爹的意思就是那样，他不许我进宫，也不许我嫁个门当户对的，他一定要我下嫁。我倒没什么，就是娘跟爹闹得很凶，我也不知道他们最后谁能说服谁。”

“那么曼丫头，你呢？”苏婉清问，“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爹和娘的主意，你更倾向于哪一个？一个是想让你风光无限，给苏家挣得好名声。另一个是希望你干脆低到尘埃里，永远不要让人发现。”

“我不知道，”苏曼撑着下巴，似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

苏婉清叹口气，她虽然是长姐，但因为她和沈氏僵硬的关系，她说什么话，在沈氏那里都是相反的意思。苏婉清是没法替苏曼多说话的，她只希望这个妹妹多想一想，不要太委屈自己。苏曼是好丫头，嫁出盛京……

苏婉清觉得，自己隐约知道苏大人的意思，但又觉得太可笑了。怎么会到那个地步？苏家是四大家族之首啊，苏大人学生满天下啊，怎么会连自己女儿的前程都安排不了？

或者说，苏大人是在忏悔？觉得当年在苏婉清身上做的太过分，才在苏曼身上，给苏曼一个简单的婚姻？

苏婉清胡思乱想，但她毕竟不是苏大人脑子里的蛔虫，也不能完全猜到苏大人在打什么主意。到后头，也只能随口安慰着苏曼，还是鼓励苏曼有自己的想法，要努力争取。虽然不知道争取的后果，但总比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来得好。

苏曼懵懂地点头，拖着桃腮发呆，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大姐姐，我觉得爹最近怪怪的，好像变了，但我又不知道。大姐姐你和爹比较熟，下次见面时仔细看看。”

苏婉清应了，心里头却不以为然：苏家如日中天，苏大人好好地活着，能有什么变化？

苏婉清和苏曼缩在角落里，姐妹两个说着闲话。却是一时间，人中出现了安静。听到温雅墨轻笑的声音，“婉清，我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怎么都不知道跟我说说话什么的，来来来，罚酒三杯！”

那声音，虽然响起来了，方向，却并不是对着角落里的苏婉清。这么多人，温雅墨现在能不能找到苏婉清坐的位置，都是个未解之谜呢。

苏曼也有察觉，猛地转头扭去看，却是看到温雅墨在对着一个背影消瘦的女子说话，还笑嘻嘻的，碰了碰那个女子的肩膀。周围看清楚双方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古怪之色。

被温雅墨堂而皇之打招呼的那个女子急忙转过来，赔上讨好的笑，“温姑娘，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们少夫人今天没来，她或者就不来了呢。”

这个女子，是夏可唯。

一个女子在边上嗔笑一声，她和温雅墨比较熟，便笑着开玩笑，“雅墨你什么眼神儿？这都能看错，不会是喝醉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