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荣抚摸着她一头柔顺青丝，疼怜的笑道：“香儿说娘亲傻，你自己又如何不傻。净想着娘亲和孩儿，却怎不为自己打算？”

暗香顽皮的笑笑，好似回到当初做女儿时模样，道：“娘亲生下香儿，香儿又生下两个孩儿。我们四人，本是同一体，换个角度看，也算是为自己打算呢。”

李秋荣轻点暗香光滑的额头，笑道：“虽是这样说，但终究个人有个人的生活，香儿难道一辈子就只为娘亲只为儿女而活，便不要自己的幸福了？”

“娘的意思是？”

“傻孩儿，娘的意思是皇上待我们香儿好不好？能给香儿幸福和快乐吗？”

暗香这才明白的垂下粉额，两侧脸颊飞起一片红晕，就像落日映照的红霞，让人惹爱生怜的。

“皇上待香儿挺好的。如今有了皇嗣，更是比之前更是好上数倍，所以娘亲不用担心。”

“娘听说，纳桑皇宫中，只有香儿你诞下皇嗣是吗？”沧桑的眸中敛去柔和，竖起一片严肃。看到暗香点头之后，那片沉色更深，就像骤雨天里，天空敛起无数乌云一般。

“香儿在皇宫待了五年，一定比娘亲更了解皇宫是怎样一个黑暗的地方。香儿你如今深得皇上喜爱，又为他诞下皇嗣，势必会招惹宫中众人嫉妒，事非必是纠缠不散，香儿可有想过，下一步该如何自处，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两个年幼的小皇儿？”

娘亲的话，像是一块沉沉的石头落入心田，激起无数浪花。

“娘不用担心，这几年，皇上对香儿还有两个小皇儿保护周全，倒也不曾出过几件大事。”她想说，在皇上的庇佑下，她和孩儿们可以安枕无忧的生活在皇宫之中。可是，这样绝对的话，连自己也是怀疑的。面对娘亲犀利的眸光，暗香头越垂越低，声音无力的渐小渐弱。

“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安宁，都是皇上给的。香儿可曾想过，若是有一日，皇上再也给不了这些，或是不愿意再给，你和孩儿们又该如何自处？”

“这——”

这一些，她确实没有想过。

皇上那样爱她，那样宠溺她，不会有放任他们不理的一日吧？

“皇上的能力，是有限的。他不可能事事都料理到，也不可能一直密不透风的保护你们。皇上的爱，也是会有疏漏的。娘亲与爹爹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香儿你处的环境比娘亲当日的，要更复杂恶劣。况且谁能保证皇上会疼爱你一世呢？若是有一日，他不再爱你了，他撤走了为你设下的保护圈，而你们在他长久的呵护下，已经渐渐失去防御能力，到时候，香儿又该如何自保？”

这一些，都是李秋荣所担心的。

而她的话，就像一颗炸药在暗香心底炸开锅。她确实没有想过那样长远的事情，她一直都坚信皇上对她的爱是持久到一辈子的。可是，这一刻，她开始害怕开始动摇心中安分信念了。若是她一个人也罢了，她要的只是宁静平凡的生活，这样锋芒针尖的生活从来不是她期翼的。可是，如今，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她可不想因为无能而保护不了自己最疼爱的人。

“依娘亲所见，香儿该如何是好呢？”暗香拉着娘亲手恳切道。

“香儿应该靠自己。”李秋荣目光坚定的望着女儿，像是要给她力量和自信一般。

“皇宫之中，谁的能力最大？”

“皇上。”

“皇上之后呢？”

“皇后？”

李秋荣含笑点点头，“相信香儿已经知道娘亲的答案了。”

“可是，如今后宫之中已经有一位皇后了。”当皇后？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那样的生活与她所想所愿，差之十万八千，况且，皇上也说不希望她太劳累，所以至今保留王皇后的后位。

“这位皇后早已尽失民心，而香儿你正好相反。纳桑谁人不知宫中一位琳琅来的和亲郡主，温柔贤惠，端庄雍容，母仪天下？况且香儿你还诞下了皇嗣，延续了皇家血脉，且深得皇上宠爱。你当皇后，那是顺理成章之事。”

李秋荣黑色的瞳中再一次出现与她柔弱形象截然不同的坚定锐利眸光。

“但是，香儿不过一个平凡女人，如何有能力执掌凤印？”暗香为难的吱唔着道，要她当皇后，真有些强人所难。

“哪个女人生来便有能力执掌凤印的？还不都是靠着往日训练出来的，香儿资质一点不差，假以时日必能做一位母仪天下的好皇后。”李秋荣拉着暗香的手，笑着道。仿佛已经看见香儿坐上后位母仪天下的那一日。

“可是——”柳眉微皱，波光流转。

“娘知道，一直以来，香儿想过的是平凡宁静，而不是后宫争斗的波澜生活。”干枯的手，抚上暗香柔顺的一头青丝，迟暮的容颜上有这让人舒心的笑容：“可是，生活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既然不能选择，我们便要努力去适应，努力去掌握生活的主动权，这样才能驾驭生活，才不至于沦为生活的奴隶。”

暗香仰起头，深深的睇凝着娘亲。

这一刻，娘亲的形象不是柔弱而是高大的。她从来不知道，娘亲心中竟然有着这样坚定恢弘的信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