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瞧着暗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间冷汗不断的冒出,瞠大的双眸却是失神没有焦点,像是受到重大惊喜一般,不由紧张的连声唤道。
过了许久,她才敛起一丝散落的眸光,幽幽道:“我累了,扶我去暖阁休息吧。”
二人虽然不放心,却也只得依了她的吩咐,扶着进了暖阁之中。只是,她的身子,比平时还柔软无力几倍,二人合了番力,才将她送入暖阁,服侍着她躺下。
出了暖阁,弄月便让喜儿向皇上禀明梅妃娘娘刚才的情况。
女人的心,总是敏感的。
凭这几年来在梅妃身边服侍,对娘娘的了解,她知道,娘娘心中一定藏了重大的心事。只瞧她刚才的眼神,那样的沮丧落寞,想来,事情一定很严重,而且,可能还与皇上有关?可不容丝毫怠慢。
暗香躺在床上,虽然闭着双眼,却始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夜晚的画面,虽然时隔七年,那些画面却一点不模糊。她还记得那只狼,受伤躺在血泊之中,还记得牠身上有一席棕灰色的绒毛,柔顺而光泽,湿漉的黑色鼻头像榆木一般,又硬又韧,身形健硕而又结实。当她吻上他之后,他身边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可惜,当时她没有瞧清楚他的脸,不然,便不至于懵懂至今!
在这之前,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是高大英伟,飒爽英姿;是温柔贴心的丈夫,慈祥仁爱的父亲。可是,现在,他的形象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那英伟的形象在瞬间崩塌,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了。
如果他是爱她,为何那一夜,却又忍心伤害她?他对她万般的温柔,但是对曾经为他生育了太子的贤妃,却半点不念夫妻之情,对皇后亦如是。让人倍觉唇亡而齿寒。
头,越想越疼。
思绪越来越混乱,就像纠结的两根麻绳,一端系着他平日里的柔情蜜意,一端系着那一夜他粗暴的冷血行为。
她忽然感觉好疲惫,身上有种无力的虚脱感。这种感觉便是在她诞下两位小皇儿之,身体极度虚弱时,也不曾出现过。
或许,是这冷香馆,不,是这整个皇宫让她感觉太压抑了。
或许,她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了?
“朕不答应!”
御天宇紧紧捧着暗香柔软却没有温度的手,青峰乌眉紧紧拧作一团。若是平时,她说要带着天佑和怜香回娘家,他是一定会答应的,并且会相伴左右。可是,现在不行。
他明显的感觉到,自从那一日,她从喜儿和弄月口中知道他曾经是狼人身之后,她对他的态度,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总是不愠不火,不冷不热,好像陌生人一般。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领着儿女独身回去。
“臣妾只是只会皇上一声,并不是来询问意见的。”
她冷冷的说道,不看他一眼。
虽然,她面上冷若冰霜,但内心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是爱他的。可是,要她放下一切,像往常一样,亲昵的对待这个曾经污R过自己的人。她办不到!
“香儿,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朕说这样冰冷的话?”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真要叫他抓狂了,仿佛她就要带着一双儿女离自己而去了?
“臣妾只是太久没有看见娘亲,想念她了。”
“如果只是想念娘亲,那你等朕将河阳王一事处理了,再一道回去,可好?”
邻国的河阳王不日即将来访,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国家。并且,对他们纳桑周边领土虎视眈眈,时常会发生一些争执纠纷。这一次,他已经准备好,待河阳王到来,便领着他参观他们纳桑的百万雄狮练兵,让他瞧好纳桑的实力,日后再不敢轻易欺侮。所以,这一次的接见,十分重要,容不得一丝差错。
暗香松开他紧握的手,转身,背向他,道:“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忙,怎敢劳烦。臣妾已经命人打点准备好一切,即日便起程。如今,只是来向皇上您辞行。”
“香儿!”
她的倔强,她没有半丝犹豫的决绝,就像一把火,将他心中的焦急和慌乱点燃。面对着她,他平时素有的沉稳和冷静,早已被俘虏,消失殆尽。再一次紧握住她的手,失控的低吼。
“朕不许你们离开皇宫半步!”
“臣妾非走不可。”
“朕便下命封锁城门!”
“臣妾有您的腰牌,出入畅行无阻。”
他直直的怒视她,眸中的火焰,足以燃烧整座皇宫。他愤怒却也落寞的发现,五年的相处,他竟然并不是很了解她。从不知,柔弱温婉的她,也有这样倔强执拗的时刻。
他怒,不是因为她的倔强。
是因为,他发现自己除了施暴,竟然没有办法留住她。更是因为他害怕,怕她知道那一夜,轻薄她的人是他;怕她带着一双儿女远走,从此不再回来。
“你还会回来吗?”最后,他无力的垂下高昂的头,低声问道。
暗香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这样问。这一句,勾出她无数伤感,心像是被人蒙头打一棒,酸涩的作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