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静无波。
天不明,珍珠便醒来了,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安睡。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就打起了如何逃跑的念头。目光一瞥,瞥见了缩成一团的翔宇,这个傻瓜居然只是盖了一个小毯子,夜里寒冷,要是冻坏了他,她可过意不去。怀着有些怜悯的心,她下了床,悄悄拿了个被子盖在他身上。
他就这么醒了,抬起迷迷蒙蒙的眼睛,目光从细长的眼角斜过来,像带着勾儿,瞅得珍珠心里一跳,慌忙避了开去。他笃地坐正了身子,目光在身上的被子上转了一圈,再回到她脸上,即刻,他笑了,"谢谢..."
珍珠眼红心跳的转过身去,有一瞬间开始恼恨自己这永无休止的霉运,如果这个身体嫁的男人是他,该有多好?唉,造化弄人啊。
"我...先起来打水去,你这会儿可以躺床上睡会儿。"她支支吾吾地说着。记得昨天见缸里的水少了,婆婆无意中说明天打水的,她可以借这个机会,逃跑。
但,翔宇却一个激灵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模样,直起身来把毯子被子放好,动作流畅利落,"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
珍珠蓦地瞪大眼,连连摆手,"不...不必了,不用的...你一夜没睡好,继续睡吧。"她原本是推拖拒绝的话,可听在翔宇耳朵里变成了关心,弄得他乐得咧开了嘴,笑得很是羞赧喜悦,"我没事,我壮得跟牛一样。倒是你,身子弱,新媳妇出门,还是由我陪着好。嗯,咱们早些去,能赶在别人前头,不然一会儿人多了等起来急人。"翔宇说着就准备了起来。
珍珠无奈了,想转脸说不打水了,又说不出口。只得懒洋洋的穿起衣服来。唉,自找的麻烦不是。
两人准备好,走出房门,翔宇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没有看她吃惊的表情,直接往楼下走。
婆婆已经在做早餐了,看得两人手牵手的出来,脸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眼睛里的审视在打量了珍珠一圈后,也减弱了。尤其是在看到翔宇略带羞却的眼神,她悄悄笑了。她就知道,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她的儿子。
村里人打水是在村东头的一口井里,天儿不太冷,许多家的媳妇儿都早早来打水,迎见珍珠和翔宇,不免要说点啥。
"哟!刚进门这么勤快啊,珍珠真是又漂亮又能干,哎,这咋是翔宇啊,越泽呢?"
"嫂子咋不知道呢,越泽不是一早就跑了么?你说那个马脚,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儿不守着,真是..."
"哎呀你别说了..."
"咋了?我说说还不行了?是吧翔宇,我可说的都是实话。"
珍珠一路尴尬的低着头,翔宇快步跟着她,耳边听着这些女人们的话,两个脸都黑的。
打了水回来,珍珠心情一直都不好。虽然她从小被人埋汰习惯了,但这会儿她还是非常难受,虽然她对那个老大没有感情,但现在还是生起怨气来,那到底是个什么男人,为什么把这个难堪丢给她和家里人?
翔宇见她脸黑着,不敢多说,却盯她盯得非常紧,小心冀冀地守着她。这么一来,珍珠逃跑的计划一直一直不好下手。
第二天晚上,门口照样挂了翔宇的鞋子,虽然珍珠心里不痛快,也不大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不敢再造次,就当作没看见。这家人的毛病她没心思去猜,现在满心的就是打算着离开。
翔宇还是留在了这个屋子里,照样还是缩在墙角里,乖顺的很。
珍珠狠了心不理会他。
到白天,翔宇还是与她做出恩爱的姿态,珍珠心里纳闷,也很别扭,他这样做为了让父母高兴没错,可是,这种事真的可以正大光明吗?像那天早上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他们就不觉得听了脸红吗?这个家的人,到底是有多愚蠢无知啊!
她可没他们脸皮厚,索性,就不再往院门外走了,反正翔宇不会难为她,她便一边做出认命的样子,让所有人放心,一边找机会。这个院门,她下一次迈出去后,就不会再回来。
许是看珍珠老实了,踏实的在家里干活,婆婆对她也好起来,有时还和她有说有笑的。珍珠心里头可不老实了,一天到晚合计着啥时候出逃比较合适。白天人多,不好跑,就是跑了也容易被追回来,晚上呢,有翔宇守着,出去又不好瞅路,万一被野兽啥的给吃了咋办?为这个事,她一天到晚纠结的不行。
终于,这天傍晚,翔宇下地干活还没回来,婆婆和公公去赶牛,家里上学的没回来,还有个整天跟下神一样的老三靖影不见个影儿。这是个好机会。
珍珠不忘带了点干粮,背着整理的小包袱,佯装着随便溜达的模样,悠悠的走出家门。其实心里像打鼓一样,专挑偏一点的小路走,实在躲不过,就跟碰着的村人打打招呼,然后撒丫子爬上了一个草坡。
一路风尘仆仆。
逃亡的人本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但,当珍珠穿过一片树林,越过一条淙淙的小溪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漫野盛开着白色桔梗花的山坡,开得异常热烈,掩盖住了绿草。在那一大片花海中有一棵极其粗大的树,树冠蔽天。褐色的树干背后露出一角雪白的衣裳。
不知什么心理,珍珠目光循着那白衣,一步步悄悄走近,渐渐可以看到那个人墨色的长发如绸缎般倾泻而下,流转着银光,散落在雪白花丛中。
带着纳闷和好奇,她捂着胸口,继续缓缓绕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