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欢，你是爱我的。”他低下头，对着手中的戒指呢喃着道，仿佛这一刻，在他的眼中，这枚戒指便是她的化身，“所以就算是恢复了记忆，你还是爱我的，对吗？只要你一直一直地爱着我，那么谁都抢不走你。”

他说着，抬起了左手，唇，近乎虔诚地亲吻着戒指，宛如圣徒在像着上帝祈祷一般。

蓦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医院的走道上，吴绍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萧墨夜正在亲吻着手上的戒指，那种神情，一瞬间，令得吴绍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了上来。

走到了好友的跟前，吴绍瞥了眼那紧闭的病房门，问道，“听说楚欢醒过来了？”

“嗯。”萧墨夜垂下手，转身看着吴绍颔首道。不过他倒是没去问吴绍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毕竟，吴绍这人消息门道多，这医院中有他的人，也不足为奇。

“现在是医生在里面给楚欢检查？”吴绍又问道。

“不。”萧墨夜唇角勾起了一丝清雅无比的笑意，却让吴绍的心，陡然一沉，他的耳边，听到了好友说着，“段棠在里面呢，欢，应该也是恢复记忆了。”

吴绍一听这话，头皮顿时发麻，“楚欢记起以前的事儿了？”

“应该吧，只不过我现在不知道她到底记起了多少。”萧墨夜淡淡地道。是全部，又或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你打算怎么做？”吸了一口气，吴绍问道。

“是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萧墨夜的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就连眼神中的阴狠，都在一点点地褪去，可是只有吴绍明白，这笑容下的冷意，究竟有多深。

一时之间，吴绍沉默了。只觉得怕什么，反而什么就来，原本以为，楚欢昏迷，段棠恢复记忆已经是最糟糕的状况，结果现在才发现，原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吴绍像尊门神似的，陪着萧墨夜站着，心中则在想着，想必要不了多久的时间，林紫薰估计也会知道楚欢恢复记忆的事儿，到时候只希望自己的这位青梅可以安分点吧，别火上浇油什么的，不然天知道会再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蓦地，吴绍的耳边，又响起了萧墨夜的声音，“吴绍，你觉得是天意吗？”

“什么？”他楞了一下。

“就像当年一样，我费劲心思，用尽手段，想要把她留在我身边，结果，在我以为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她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而现在，竭力地想要隐瞒以前的一切，在我的快乐快要升上顶峰的时候，我亲手布下的局，却破了。段棠恢复记忆了，而欢也……”如同一种讽刺似的，是在告诉他，人力不可能胜过天意吗？

“这只是……意外而已。”吴绍的声音，有些吞吐。

“意外？”萧墨夜哼笑一声，所以，他的算计，就算再怎么精准，却也没办法去算进那些意外吗？而欢的失忆，却也是一份意外吧，他所没有算计进去的意外。

如果没有这份意外的话，或许她到现在，都未必有爱上他吧！可是，却偏偏又了这份意外。

那么接下去的意外又会是什么呢？

“欢，你千万……不要爱上别人。”他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喃喃着。因为这种意外，是他承受不起的。

楚欢靠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坐在她床边的段棠。脖子上缠绕的纱布，让她想到了在她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是他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一刻，他抓得那么地用力，几乎像是要把他的手指都嵌进她的血肉、骨头之中。

可也正是因为着一份疼痛，让她在快晕过去的时候，又被拉回了一丝神智，令得她的求生本能，去抓住他的手。

“谢谢你，救了我。”楚欢对着段棠道，如果不是他的话，她也许早就没命了。

他的视线，近乎贪婪地看着她，而他的手，忍不住地抬起，去碰触着她脖子上的那层白色纱布，那是——她被割伤的地方。他的眼中，有着一份心疼，“为什么要说谢谢，是我该庆幸着，幸好那时候，我可以救下你。”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那时候的他，没有拉住她，如果她真的掉下了海中，他会变成什么样。

他的手滑落到了她的右手上，双手紧紧地捧着她的手，他低头亲吻着她的手背，“我很高兴，我救了你，还有……你记起了我，楚欢，我的第一次相遇，不是在学校的树荫下，而是在B市，在那间房里，在镜头前，你趴在我的身边，低声地对我说着话儿的时候……”

是啊，是那时候，那才是第一次的见面吧！楚欢呆怔着，感受着手背上那略微冰凉的唇瓣，洒落的一个个细碎的吻。

“段棠，别这样！”她忍不住地轻喊道，扭了扭手腕，想要把手抽回。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她，“别这样？那你要我怎么样呢？难道要我在记起了所有的一切后，依然对你保持距离吗？”他脸上的喜悦，在一点点地敛去，“楚欢，还记得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我喜欢你！原来，就算失去了记忆，可是我的身体，我的脑子，还是记得你的！”他说着，手指轻轻地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知道吗？这儿记着你的模样，就算我忘了和你有关的一切，可是每每睡梦中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你脸孔的一部分，或者是眼睛，或者是鼻子，或者是嘴唇、眉毛、耳朵、头发……”

她怔怔地听着他的话，她把他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可是……他却即使忘了，却还记得她的脸吗？蓦地，一瞬间，她突然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以前，他会说，他喜欢她的脸。

他的声音，继续响起在她的耳边，“然后，我又遇到了你，又喜欢上了你，爱上了你，如果一次的话，是偶然，那么两次的话，是什么呢？”

他问着，而她的身子忍不住地颤了颤。

他站起身，对着她倾过了身子，双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却又紧紧地把她拥进了怀中，“楚欢，我爱上你，是注定的！”

注定的吗？似乎萧墨夜也说过这三个字。

这份拥抱，陌生而又熟悉。

就好像在她昏迷的时候，她经历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而梦中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她曾经忘记掉的事情。忘记了自己曾去过B市，忘记了自己在那个城市的艰辛生活，也忘记了在那个城市，都遇见过了谁。

那个梦，那份记忆，对她来说，有些虚幻，可是他的这个拥抱，却让她清楚地知道，那个梦是真的，那些过去的记忆，也是真的。

她想要推开他，可是当手指碰触到了他胸口的位置，却又迟疑了。那一年，她遇到了他，他是第一个那么明明白白地对她说喜欢二字的男人，纵使他有些冰冷，有些霸道，有些玩世不恭，可是……自己却是真的动过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