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十一日
下午五点二十分,学生都放学回家了,学校已经清校,热闹了一天的校园顿时安静了下来。
兮沫坐在学校宿舍的床铺上,她躬着双腿,双手环绕着抱着膝盖,头深深的埋在大腿之间,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落而下,稀稀拉拉的散落在手臂的两侧。
搬进了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出租屋,和父母之间的空间距离更近了。
这如果在之前,她会喜欢这似乎让亲情更浓的空间,然而现在,她不知如何去面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己的父母亲。
她无法让自己装着不知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亲热的“爸爸,爸爸。”的叫着带着面具生活的伪善的父亲。
她再也无法直视母亲的双眼,她害怕自己不小心泄露了内心的秘密。
她每天都是在煎熬中渡过。
二十多年来以为的最为圣洁,最为美好的东西,却被突然告知都只是表象。
她听到了自己内心坍塌的声音。
她突然害怕婚姻,害怕未来。
“兮儿,怎么还不回家。”媚枚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和关爱的询问声传入兮沫的耳朵,“回家吧!”
媚枚在兮沫身边坐下,她用手轻轻的把兮沫垂落的头发拨到耳后。
“你爸爸会渡过难关的,你要振作起来,你该给他打气呀!你怎么能这样!”媚枚劝解道。
怎么告诉自己的好朋友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呢?一向如妈妈一样清高自傲的兮沫难以向自己的好朋友言表。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兮沫抬起头,看着媚枚,嘴角扬起。
“别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媚枚心疼的说。
“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我安静一会就回家。”
看着不停的响着的手机,媚枚无奈的站了起来。
“同学聚会,一直催着,我要走了。”媚枚皱着眉头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看着媚枚走出房间关上门,兮沫又一头埋进大腿间。
第一次,她上课说着说着走神了;第一次,她把最基本的文学常识说错了;第一次,她在课堂上对着学生吼。
兮沫感觉自己的内心堵得慌,一种浓浓的悲凉情绪像一张扯不开的网把她严严实实的笼罩住。
兮沫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叮,叮,叮……”学校楼顶上的大钟在周末依然尽职尽责的响起,已经七点了。
兮沫看了看手机,有五个母亲的未接来电。
兮沫捋了捋头发,从床铺上下来,洗了把脸之后走出房间回家。
兮沫一到家门口,母亲吴珊珊就把门打开了。
“我和你爸爸刚才一直站在阳台上等你,我们看着你走进来了。”
兮沫的鼻子一酸,但她拼命的忍住了眼泪。
“我要赶一个课件,所以迟了点。对不起。”看着桌子上已经少了热气的菜,兮沫低着头,说。
“爸爸去把菜热热。”陈正元站起来就要往厨房走。
“不要了。”兮沫把爸爸两个字省去,面无表情的拉出椅子,在餐桌旁坐下。
“都是爸爸不好,让你们受苦了。”陈正元敏感的听出了兮沫口气中的冷淡和省略而去的爸爸两个字,内疚而心酸的说。
兮沫埋头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有回答。
“老陈,你怎么这么说呢?你还不了解我们家兮儿吗?她会计较这些吗?”吴珊珊瞋怪的看了陈正元一眼,说。
“兮儿,学校出什么事了吗?看你这些天很疲倦,很憔悴的样子。”吴珊珊放下筷子,走到兮沫的旁边,抚摸着她的头说。
“妈。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兮沫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硬是把眼泪和着米饭咽下。
“那就好,今天是周末,吃完饭后早点休息吧。”吴珊珊摇了摇头,心疼的说。
无滋无味的咽下一碗饭之后,兮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兮沫直直的躺在床上,很困很困,她很想睡觉,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之后会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然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发生过的一幕一幕又在她的眼前晃动。
拧着眉头,满面愁容的俊义、画着一个个圈圈的照片、被泪水浸透的泛黄的日记本、看不清面孔的父亲……。
兮沫烦躁的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希望把这一切赶走。
她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困意渐渐没有了,头脑越来越清醒,大小脑固执的不想休息,她的两边太阳穴一阵阵针扎似的,头越来越疼痛。
兮沫翻身起床,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就着冷水服下三片,弓着身子躺着。
几分钟之后,昏昏沉沉的兮沫渐渐意识模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