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十二月十号
陈正直的家就在学校附近。
“我们原本和陈大哥是邻居,后来,这块地腾出来建学校了,我们就在学校附近找了块地建了房子。”陈正直边走边说。
走进陈正直家的大门,迎面是一个五六十平方米的厅堂,厅堂的正中央横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供奉着祖先的牌位和各种贡品。
厅堂的两旁,各有两个房间,厅堂的后面,是厨房。
厨房的旁边有一个楼梯,直通二楼。
陈正直的父亲正坐在厅堂的靠背椅上,身上盖着一床毛毯,闭目养神。
“爸爸,陈大哥家来人了。”
“正元吗?”正直的父亲猛地从椅子上抬起身子,“贵客,贵客,快请进。”
看到老人家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郑晓和志岳连忙上前一步,把老人家按躺回到椅子上。
“老人家,您老坐着。我们来找您聊聊陈叔叔的过去。”志岳说。
“陈正元怎么啦?他好点了吗?你们为什么打听他的过去?”陈正直的父亲一连串的为什么。
“陈叔叔好点了,我们打听他的事情是想写一篇文章表扬他,你老放心。”看到陈正直的父亲紧张的样子,郑晓灵机一动,扯了个谎。
“那就好,那就好。”父亲舒了口气。
“爸爸,你把以前告诉我的,陈大哥的哥哥的事情跟他们聊聊吧!”陈正直给父亲、郑晓和志岳各端上一杯茶后,说。
“哦!这事呀!”
正直的父亲想了一会,开始慢慢的叙说。
那是一九六六年的事情了。
那一年,陈正元的母亲怀孕了,她的肚子大的很快,看着比正常的孕妇要大很多。
怀孕九个月后的一天,正元母亲的肚子开始疼痛,他的父亲赶紧叫来了我们村里的接生婆陈小花。
可是无论正元的母亲疼的怎样的呼天唤地,陈小花怎么样的用力拨弄,孩子就是不出来。
无可奈何,满头大汗的陈小花只好建议正元的父亲把妻子带一里外的一个技术和条件都比较好的接生婆那儿去。
那时候,没有汽车,没有摩托车,全村就我家有一辆拖拉机,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了,我二话不说,用拖拉机把正元父亲和疼着呼天喊地的他的母亲送到了接生婆家里。
两个小时后,在门口急的团团转的正元的父亲和我,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生下来了,生下来了。”接生婆抱着一个男孩,满脸疲倦地走了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正元的父亲紧张的揪住接生婆的袖子,“是我的妻子吗?我的妻子怎么样了?”
“大人没事,只是,本来是双胞胎的,可是,可是大的那一个被脐带缠绕了脖子,我看是不行了!”
“我的孩子。”正元的父亲和我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正元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本来是把被憋的脸色黑紫,已没有了气息的哥哥直接扔到野外的了,可是正元的母亲舍不得十月怀胎的儿子,她哭着闹着,坚决不同意,她说她一定要把孩子带回家,即使埋葬,也要埋葬在自己的身边,她可以随时去看他。
就这样,回家的路上,我的拖拉机上多了两个孩子,一死一活。虽然哥哥已经没有了气息,但是,正元的母亲还是一路哭泣着,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
也许是命硬吧!我们农村人都这么说。
回到家里之后,扛着锄头正准备去埋葬的正元的父亲突然发现,竹畚斗里的哥哥竟然张开小嘴巴,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哭声,正元父亲一边大声叫着老伴,一边俯下身子听了听哥哥的心跳,很微弱但似乎很有规律。
我想,可能是母亲的怀抱给了他温度,暖和了他,另一方面,拖拉机的不断的颠簸,就像医院里给他做心肺复苏按摩一样,把他的气给理顺了,反正,哥哥是活过来了。
正元的父母亲非常的开心。
但是,按照我们那儿民间的说法,刚出生的婴儿如果死里逃生,要隐藏起来的,他们不能上户口簿。具体说法是,孩子是从阎王爷那儿逃跑回来的,如果上了户口簿,就等于通知了阎王爷,而一旦被阎王爷知道了,孩子又会被抓回去的。
所以,正元的父亲只向村里报了弟弟陈正元的户口,哥哥陈正广就没有上户口薄了。
在那个年代,没有身份证,农村户口问题更是混乱,所以陈正广的事情也就没有人过问了。
孩子慢慢地长大了,他们呀,可真是长的一模一样,我们外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也许只有他们的母亲,能够凭感觉分辨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我想因为哥哥是失而复得,正元的母亲对哥哥正广十分的偏爱,凡事都顺着他的意愿,也正是这份偏爱害了陈正广,他霸道、骄横、经常无理取闹。到后来发展成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反正什么坏事都干。
可恰恰相反的是,弟弟陈正元正直、敦厚、心地善良。
在学校里,陈正广让老师头疼,让同学害怕。
断断续续的念了不到三年,陈正广也就辍学了。
陈正元成绩却非常的优秀,他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后来他考进了最好的高中——东城县一中。
哦,也就是现在的东城市一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