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是哪儿,我换了好几趟火车,人家问我去哪?我就说马上走的离这儿远的,换来换去我也迷糊了,火车上越来越多的人讲的不是普通话,都是方言,还有我根本听不懂外国语一样的少数语言,最后听同车厢的人说,前方山石塌方了,砸坏了铁路公路,不能再往前走了,我才迷迷糊糊的随着别人一起下了车,心想我坐了四天五夜的火车,够远了吧,可此刻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却只能站在火车站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个地方比天长还冷,小风一吹就能把衣服吹透了,冷的我不住的的哆嗦,从身后赶过去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身上还背着一个磨损的不像样的登山包,走到一辆破烂的不能再破烂的机动农用车旁,就有一个穿着跟一肉圆子一样圆的妇女尖着声儿问:"去全椒古河,坐不坐车?这可是最后一趟了,不坐就没了。"
男孩子大声问那个妇女:"去啊,要好多钱呀?"
"三十。"那女的操起浑圆的胳膊晃悠了下。
"什么!三十?我免费送你一把刀你干脆去抢吧三十?漫天胡要价,当我小孩唬得我啊。"
"汽油涨了你不知道啊,不坐拉到,你去候车室蹲一夜明早就有十五的。"
"那你也不能涨一倍呀,十八吧,我就这么多。"
"不行,我还不想去了,山路十八弯的又是黑灯瞎火的,三十就走没钱边儿去。"
看男孩子急的跳脚,我就走过去说:"我也去,要不我们俩五十吧。"
女人看了看我又瞧了瞧天色,不耐烦的说:"行行行,快点儿,坐上来吧。"
那男孩子却不干了,用他细小的肿眼泡儿努力睁大瞪着我气呼呼的说:"有钱烧的?她这是眼看没车,狮子大开口,你怎么傻不拉叽的上当。"
我看着男孩子的肿眼泡儿说:"我愿意上当,要不你去候车室等着,赶明儿看你不成了冰棍儿,这车我包了,你坐是不坐?"
男孩子看看我看看车,又看看天:"我傻啊我不坐,告诉你,我可没钱给你。"
妇女终于眉开眼笑,对头男孩子说:"你过来,搜身。"
男孩子又跟一蚂蚱一样跳起来,嚷嚷:"什么!搜身!你有病啊。"
妇女说:"你不是要免费送我一把刀么,眼看就要年关了,我总得小心,刀呢?没收了。"
我一路上都在含着笑,偷偷看一眼脸色儿跟一小石人儿一样的男孩子说:"喂,是不是真有一把刀?"
男孩子又瞪着我一眼,忿忿的去摸书包,掏出尽是一块五毛的纸币给我:"你数数,这是十八块钱,剩下的我没有,算你倒霉吧。"
我接过钱果真数了数,放衣兜里说:"你家住在古河么,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男孩子吃惊的看着我,不解的问:"不知道啥地方你就去?你去干嘛呢?"
我耸耸肩,想想说道:"我来旅游。"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男孩子捶着农用车的棚子大笑,划过夜空,他笑的肿眼泡儿都挤在一起,跟一小线条儿似的,我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不禁问:"我来旅游很好笑么?"
男孩子擦擦眼泪点点头说:"太好笑了,知道古河是什么地方么?"
"什么地方?"
"古河啊是个穷的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尽是深山大树大石头,你来这旅游?你不是梦游呢,就是脑袋有问题吧。"
我摸摸冰冷的鼻尖儿咕哝着说:"我就是要找一鸟儿不拉屎的地方蹲着,谁也不认识我。"我算是借了隋洋的话了,他没带我逃出去,我却真的找了一个土旮旯蹲着去。
农用车的嗓音极大,山路又颠簸,直把我颠得说话都差点咬着舌头,男孩子的疑心不小,抱紧了怀里的包儿问:"喂,半夜三更的你一个人要去古河,又没有亲戚投奔,还给我贴钱坐车,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到底想干啥?"
我好笑的看着他说:"你这小鬼,该担心的是我吧好不好,你身上现在一毛钱的没有,仅有的十八块钱也给了做车钱了,你还担心我是坏人,难不成我还想抢你的破包儿?我包儿里装着啥好东西呀?金条?"
男孩子一听包儿抱得更紧了,那神色紧张的倒真像是有金条的样子。
我也懒得搭理他了,紧了紧身上的羊毛大衣缩着脖子,干脆闭着眼睛养神,可山风忒冷,不住的从破棚子外钻进来,我脚上还穿着一双露脚面儿的皮鞋,这会儿只把我冻的感觉脚趾头都黏在一起结了冰了。
这一段路,黑灯瞎火的很竟走了四个小时才到古河,盘山路让我晕的要命,车子一转一转的用力甩着坐在破棚车上的我,幸亏在火车上没胃口也没吃什么东西,不然真要吐的连胆汁也干了,到了地方那开车的女的扔下我俩就走了,看着四周都是黑乎乎的高山,山脚下只有一条街的古河小镇,我才是真的傻眼了,犯了怯,这,这,就算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也不是这样的吧,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还真是鸟儿都不来拉屎的地方。
男孩子刚要走我便叫住他:"喂小鬼,你过来。"
男孩子戒备了,站着远远的没动,我就走过去,掏出兜里他给的十八块零票塞给他:"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是晚上一人搭车害怕,谢谢你陪我坐车。"
男孩子手里攥着钱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抽抽被冻得鼻子小声问我:"你真的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