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就是姐姐,姐姐不叫什么..."方慎只知道"姐姐",一直这么叫着,人是认得的,哪里会知道叫什么,就记得那个人是姐姐,他又再拉着李氏锦娘的衣袖,另一手指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姨,姐姐往那里走的,姨跟慎儿一起去,一起去看姐姐好不好?"
秀才遇到兵,那叫有理也说不清。
李氏锦娘有些个尴尬,怎么就绕不过去?
不过,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又是养过孩子的,把人当小孩子哄着就行,就顺着他的意思往前走,走到那角落里,没个女子的身影,就见着从那里走过的虔诚小沙弥。
"慎儿,你的姐姐呢?"
刚才就已经走远,现在又经过李氏锦娘一拖,这会儿早已经走得人影不见,让她心里放心下来,好好地松口气,索性着伸着手儿往他脸上轻轻地捏去,不重,那肉嫩嫩的,让她爱不释手。
"姨,别捏慎儿,爹说不能让人捏..."方慎可不是个让人揉捏的,把方太傅的话给记得牢牢的,"爹说了,慎儿是男子汉,不能让人捏脸..."
方慎长得好看,这是京中人尽知的事,更兼着身后有这么一位身为当朝太傅的亲爹,又是圣人的义子,谁也不敢着当面朝着他挑衅儿,就是这个李氏锦娘,不管这些个,就权当自家儿子似的。
面对着这张努力地露出几分严肃的精致脸蛋,李氏锦娘真个是忍俊不禁,把自个儿的手收回来,轻点向他的鼻子,"是呀,慎儿是男子汉,不能让人捏脸,连姨都不行,是不是?"
他纠结着个脸,好像觉得对又觉得不对,"姨对慎儿好,让姨捏,可爹说慎儿是男子汉,不能让人捏..."他说着说着,就着急起来,"姨,慎儿怎么办?"
那双个眼睛瞅着人,让李氏锦娘那个心呀,母爱泛滥得不行了,恨不得就把人给带回家里去,当作自家儿子待。
"不怎么办,现在慎儿回你二娘那里去,要见你姐姐呀,过个几天就行了。到时候慎儿想怎么见就怎么见,慎儿知道吗?"她自然要把人给劝好,免得真个儿闹起来,她也是扛不住的。
"几天?"方慎一听到这个话,眉头的纠结就立刻散开去,眼睛亮亮的,"姨,到底是几天?"
"三天..."
回答得很干脆,这是真的,三天后成亲,自然是三天后能见到。
"三天?"他仔细地掰着手指头儿,露出笑脸来,跟个天空中挂着的太阳一样耀眼,就连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把年纪的李氏锦娘都差点儿看迷了眼睛儿,连忙吩咐着那边站着的紫玫把方慎给带回去。
这边倒是好了,可陈秋娘呢,她对大相国寺一点儿也不熟。
陈秋娘确实是不熟,但还没有到迷路的地步。人生而有嘴,除了吃饭,还得用上张嘴说话。会说话,自然就得会问路。按着清筝郡主所说的方向,不知道是她记得不清楚,还是怎么的,越走越偏僻。
待得面对着荒凉着一片儿的围墙,她终于死心地承认自个儿是走错道儿了,至少是没按着清筝郡主给指的方向走,可能着是记错方向了。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觉得有些窘,幸好,也没有碰到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人目睹着她的迷路之举,她连忙着往回走。
但是...
她的脚步突然间停下,凭着练武之人天生的敏感度,她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没有转身,她就站在那里。有时候,谁先出手,就会落于下风。
她心里头最明白不过。
然而...
她想错了,想得太错,仿佛就掠过去,从她的头顶掠过去,她一个抬头,那个身影已经远离,就只是那么一眼,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前些个日子,她在茶楼里碰到的男子,那轻功真是不错!
陈秋娘忍不住心中的那一点儿欲欲跃试,是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感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正如同她练武一般,浑身都动起来,已经多久没真正松过筋骨了?
她虽是性子淡漠,但骨子里有种练武之人的高傲,有人从她头顶掠过,没把她放在眼里。向来性子淡漠的她有些忍不住的恼怒,更何况这人,她还认得,就在茶楼里让她心里不爽的男子,这心里就起了些攀比的念头。
索性从腰间拿出一块儿绢帕,她先把自个儿的脸给蒙住,足尖轻点地,纤细的身子就拔地而起,竟如飞鸟般掠出去,掠出大相国寺的高墙,追着前面的身影。
那人的轻功极好,让她追起来也有几分兴致,在后面追得不紧不慢。就算是轻功,在她的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就是在这京中待得身子有些个松懒,这么一动力,她觉得浑身舒畅,没有追得太近。
追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能是她太过于轻视的缘故,前面的人,她总算是品出味来,那个人,有意在放慢着速度...
放慢速度是吧?
她心里叽笑,索性地加快速度过去,飞身起掠过去,竟如大鹏展翅滑翔而去,那身姿,衣裙随着风飘扬,兼着那宽大的袖子,早已经让风追胀满,鼓鼓的凭添着一丝阻力,她到是不在乎,这么点阻力不曾放在眼里。
"姑娘,缘何跟着在下?"
她还没有过去,就见一道凌厉的剑气冲着自己过来,她却是不慌不忙,踩在近身的枝丫间,闪身一个借力,人已经高高跃起,站在最上面。细细的枝条,被风吹得上下起伏,她却是足尖点在那里,稳稳当当,然后就在她跃起的那一个瞬间,刚才借力之处的枝丫,已经被凑厉的剑气扫过,齐刷刷地断裂,飘落在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