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微有个迟疑,对着那两姐妹露出点歉意的笑容,就顺着李氏锦娘的意儿跟着她走了。她是知道的,李大头儿那位大人,可是不信这些个求神拜佛的事儿,偏偏是李氏锦娘倒是这事儿常做,为着子嗣,常来许愿求佛。
"姐姐,那边的花儿真不错,早上过来时,咦,那不是慎哥儿?"她的话瞬间变换个方向,眼睛瞅着那边在乱跑着的人,后面还追着个貌美的丫环儿,她的手便指了过去,"这是在追着谁呢?"
到是张氏脸色一变儿,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儿,那边过去正是她的儿媳与小姑子,"快点儿,锦娘,快点儿过去,要是出事了,可就不好的!"
李氏锦娘一脸疑惑,倒是没有迟疑,跟着张氏就小快步地过去。
陈秋娘从来就没有来过大相国寺,但是知道大相国寺的名头。从面前走过去的小沙弥,即使脚下的步子再克制着,她也能从中看出来那个小沙弥应该是学过武的,至少已经入门。
清筝郡主正朝前走着,试图带着她到大雄宝殿去。一回头,见陈秋娘还站在原地,望着走过去的小沙弥,不由得出声问道:"姑姑,怎么了,那个小沙弥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陈秋娘状似疑惑地收回目光,回头望着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清筝郡主,"小沙弥?什么小沙弥,清筝可说的是方才走过去的那位?"
"姑姑到那边去吧。"清筝笑得很温柔,今天已经抽到上上签,是她最大的幸事,那解签的师父说她今年就能心想事成,这让她心里极为高兴,"那边的海棠花开得最好,每年的这个时候,清筝都会陪着母妃前来。"
海棠花?
陈秋娘压根儿对海棠花没有什么兴趣儿,她向来对这种东西一窍不懂,附庸风雅这种事不是练武之人所做之事,她宁愿把时间留下来,自个儿练武用。当然,她喜欢吃海棠果,海棠花就不必要了。
她是这么想的,一直也是这么想的,除了母亲亲手种下的月季花,她别的花都不喜欢,也谈不上什么赏花的,"每年的这个时候?"
喃喃地念着,她的记忆里只有嫂子,母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到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来。母亲的遗愿是让她十八岁就回京城,她一直没有回来,就是不想面对着京城的人和事,那是她完全陌生的。终是不得不回来,也不得不承下这一桩婚事。
声音很轻,清筝郡主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听到声音,"姑姑,有说些什么吗?"她这么问,莲步轻移着,往前走,领着陈秋娘往前走。
"没有..."陈秋娘淡淡地回道,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有一股伤感,她从来就没有过与母亲一起的印象,或者是在峨嵋山与师父、师姐妹相处得更多一点儿,"这里的花开得真好..."
她正望过去,见那边暗红一片,衬着大相寺那红墙,倒是显得更暗红一些,让她没由来地想到干涸的血,那双晶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不忍再看下去。
"姐姐...姐姐..."
清筝点头附和着她的话,觉得面前这一片海棠能将寺里所有的海棠都给硬生生地压下一头儿,那在枝头怒放着样子,似暗红的火,将墙下烧成一大片儿,忽听得那个声音,不由得面色微变。
"姑姑,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有人打扰的。"她连忙着出声,试着与陈秋娘一块儿离开这里,让她极为困惑的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居然与她们碰上。
走是要走的,不能落荒而逃,得有大家闺秀的气度,自然而然地避开,清筝郡主想做得自然些,陈秋娘自然是跟着她走,往旁边就横穿着过去,想把方慎给甩在身后。
可偏就是,方慎哪里懂得那些个,看到自个儿心心念念的人,自然就想追上去,看着陈秋娘往旁边横穿过去,他到是跑得更快。
"姐姐,等等慎儿,姐姐,快等等慎儿..."
这一声声的,声音清脆得跟个黄鹂儿一般,让人不由得生起几分怜爱之心。
可身为当事人的陈秋娘却是觉得不是那回事。她不想闷在护国将军府里,借着到大相国寺的名头,也算是透透气儿,远没有想到会跟方慎碰个正着。
"姑姑,你先走,我来堵住他..."清筝郡主如临大敌般地立即做出决定来,指着前面的路,"姑姑从那边走过去,往右往右再往右,就能到婆婆那里..."
已经做出决定的她还不忘记为着陈秋娘指出一条路来,就怕着陈秋娘不识得路,大相国寺挺大的,找个人也需费得点儿事,再说里面全是和尚师父儿,也不好乱走,免得...
陈秋娘没有任何的推拒之意,自是听着清筝郡主的话,自个儿先避开,眼见着成亲在即,未婚夫妻最好不要见面,于喜事会冲撞,这是规矩,她自己到是不信那么一回事,见着清筝焦急的样子,自是不会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她自然是走的,快步着离开这里,离开这满墙下的暗红海棠花,从转弯处拐进去,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那里。
"大少爷,大少爷..."
方慎的身后还追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清筝郡主看得是清楚明白,似乎是有些跑累了,那脚步越来越慢,都要追不上方慎的脚步,她看着方慎过来,一咬牙,就把路给拦住。
"慎儿,怎么在这里?"她笑迎迎地问道,更把试图从她身侧挤过去的方慎给拦在身前,柔声相问,"慎儿,怎么不理清筝姐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