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这一听,还能怎么办,人家那是觉得他也不好走,大有两个人都一起不好走的,她无奈地接受下来,面容依旧淡漠,跟着前面的洪公公,一步一步困难地朝前走,拿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清筝郡主跟在他们的后面,看着他们相依偎着往前走,从后面看过去,要是不知道那男的是方慎,就单从后面看,那是配极的两人,可世事往往捉弄人...
"姐姐,慎儿有一个好东西要给姐姐看呢,姐姐你看不看?"方慎一手紧紧地勾住她的手臂,也不管她有没有回答,一手就已经从腰间一件彩色的泥人来,献宝似地递到她的面前。
那是个女的泥人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面容清秀,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他刚举到她的面前,那泥人竟是拦腰断了开来,上半身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陈秋娘的视线扫过去,还没仔细地看清楚,那泥人就掉落在地,还没等她的叹息之意起来时,身边的人已经抽噎了起来,她低呼不好,就已经让他给抱了个满怀。
"姐姐碎了?姐姐碎了..."
手里拿着半截子泥人,趴在陈秋娘身上哭,哭得她真想不管不顾地把人给推开,却临时动手,还是放下手来,没动那么一下。
方慎好象是哭够了,抬起大脑袋,用着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她,"姐姐,碎了,她碎了,慎儿给姐姐买的,给姐姐买的..."
陈秋娘看着他的样子,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她有与师妹相处的经验,可跟个男子,江湖男子她见得多了,豪放不拘小节的有,也有克制谨慎的人,什么样的人,也都有,惟独没有他这样的,让她手足无措。
她掏出绢帕来,那是她自己绣的绢帕,上面是花费她一个月时间绣出的样子,歪歪扭扭的梅花图案。跟是鬼使神差一般,她竟然带着这块绢帕出门,好象就为着这样的局面而准备的。
她没有帮他擦,直接地把绢帕塞入他手心里,"别哭了,碎了没事的,我很喜欢的。"那破碎的泥人儿,已经看不出个样子,她口是心非地说着。"擦擦,自己知道怎么擦吗?"
"知道..."他应得很响亮清脆,那个脸上便露出笑意,那手揪着绢帕就往自己脸上抹,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会弄,那力道很重,跟刮过脸一样。
清筝郡主在后面离得有几步远,没有看得很真切,就见着掉落在地的东西,那个东西摔粉粒儿,还有些明媚的色彩。
她没有表露出些什么,这宫里,不仅仅是圣人,官家对方慎也是极好的。
"姐姐,好疼呢?"方慎越擦越用力,那脸就开始皱起来,把绢帕硬是塞到她的手里,"姐姐,快给慎儿擦擦,慎儿好疼..."
真是个傻子呢,像他这样用力的,不疼才是怪事,就连着他白皙得近乎剔透的脸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色。
她抑制住想要叹气的本能,伸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绢帕,小心翼翼地抹上他的脸,从上到下,慢慢地滑过,跟微风一样轻拂过他的脸,"好了。"
她这么说,想把绢帕给收起来,却让他一把夺过,她没有再伸手,看着他满眼里都是笑意的把绢帕放入他的荷包里。
"姐姐..."
方慎放好后,还冲着她软软地喊上一声,一手还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荷包,好象里面放着全是些他最珍贵的东西。
软软的声音,让陈秋娘有些控制不住地腿软,有着孩子般的心智,但他的身体已经长成,淡漠的双颊仿佛就跟沾了蜜一般,奇异地露出一丝淡淡的红晕。
他的眼睛,全部是对她浓厚的信赖,那种信赖,让她有些无法面对。
"这是姐姐的东西,你知道的吧,慎儿?"她问道,这是她亲手绣好的第一件东西,自然是相当宝贵的,她本想着得好好地自己保存着,没想到却是落他手里,当然,就是在他的身上,也得好好地替她保管着。
"好的,姐姐。"方慎应得很干脆,还很用力地点点头。
陈秋娘表示很满意,听话就好,她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回头望向清筝郡主,淡漠的面容全是自信,既然已经是这样子,她没得拒绝,那么一切就可以由她来主导,她的夫君嘛,得掌握在她的手里。
"姐姐快走吧,慎儿也要去圣人那边去,我们一起走!"
方慎就跟个好奇的孩子似的,从身后圈着她的腰,下巴就靠在她的肩头,随着她往前一步,他也跟着走。两个人就以着奇怪的姿势往前走,引来宫中人好奇的目光,可一见那是圣人面前最受宠的义子时,个个都是收回视线,当作没瞅见的样子。
清筝郡主颇为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也打起精神来,跟着往前。
坤宁宫,圣人的宫殿。
坤宁宫,悄无声息。
进去通禀的宫女已经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老嬷嬷,那老嬷嬷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严肃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心生肃然。
秋娘注意的不是这点,她注意到那老嬷嬷走出来竟然是悄无声息,连她都差点儿感觉不出来动静,心中一动,微微下垂的眼皮遮住她眼里的深思,得出一个结论来,必是学过武的,而且内功不弱。
她与方慎的待遇完全不同,她还在坤宁宫外面,与清筝郡主在一起等候着圣人召见,而方慎已经让老嬷嬷给带进去,他还想拉着她一起进去,憋见那老嬷嬷眼里流露出来的严苛,她只得劝服方慎先进去。
终于,宫女出来传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