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做的，只是保护娘娘周全。为了这个目的，臣万死不辞。"欧阳忠始终端正着实现，以身高的优势不着痕迹的回避着璐儿的视线。谦卑有礼之余，眸子里的闪烁也被璐儿看在眼里。

璐儿嫣然一笑，食指和拇指轻轻的拉住自己腰带的一端，微微用力，腰带顺势滑落。璐儿轻解罗衫璐出凝脂般的香肩，主动凑到欧阳忠的面前妩媚的笑着"你确定...不让开？"

欧阳忠秉持着非礼勿视的信念紧闭双眼，低沉着声音努力的把持着自己"娘娘，请您不要为难微臣。"

只在他闭眼的那个瞬间，璐儿已经拉好衣衫系好腰带，一个侧身绕过欧阳忠，向城外跑去。

出了行宫才发现，原来墨城早已经草木皆兵。百姓藏匿在自己的家里将门庭紧闭，回荡在街上的只有孩童因为对杀戮本能的惧怕而放声的号啕大哭还有成年的妇人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安抚着自己孩子的声音。

璐儿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乱跑，她清楚的知道身后有欧阳忠的追赶，想从正门突围出去是不可能的，且不说慕容绝和欧阳忠必然有交代过不允许她擅自出城，只说现在外边厮杀的这般惨烈，守门的士卒也断然不敢擅自将城门打开。

于是璐儿一路奔跑一路收集着可用的绳索，打算先到城墙上再以绳索辅助的从城墙上以攀岩的姿态滑到城外去。

然而，当她登上了墨城的城墙，还来不及将已经系在腰间的绳索的另一断系在牢固的地方，眼睛已经被一道寒光灼痛。寻着那光源望去，只见遍地尸骸之中，两个浑身是血根本无法看清面容男子的殊死搏斗荡起肃然杀气，主宰着整个战事的局面。

龙盘虎踞的姿势维持了片刻功夫，倒在地上的男子仰面朝上，一把利剑刺穿迎面攻来如飞龙在天的对手地胸膛，那撑住了在上的男子身体唯一的支点竟然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从胸口渗出的血顺着锋利的剑刃流淌下来，滴在倒地男子的神上，只是那男子也已然浑身是伤，所以跟本无法分辨究竟染红了他的战袍的是他的血或者...是他自己的。

时间的静止只维持了三秒的时间，被刺穿胸膛的男子勾起狂妄且桀骜的笑，将手中的宝剑拼尽全力的挥下，那手里还握着刺穿了他胸膛那把剑的剑柄的男子，随着一道寒光而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璐儿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运作，她的心告诉她那两个人一定是慕容绝和慕容辰。可是距离太远了，她分不清楚究竟谁是谁。只是心里那无法遏制的痛楚让她的峨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城外一片哗然，战士们奋不顾身的一齐冲向战场中央那矗立得如修罗一般阴森的男子，简直是不计代价的冲锋，前仆后继的在倒下无数人以后，终于将那身首异处的尸体夺了回来，然后丝毫没有恋战的溃散而逃。

而站在城楼上目睹了这一切的璐儿认了出来，那溃散的士卒们穿的——是幽王军队的衣服。

城门被打开，蜂拥而出的守城之兵将被刺穿了胸膛的慕容绝围了个水泄不通，有随军的太医在做紧急的包扎处理，但却不敢贸然的拔出那把刺穿了胸膛的锋利宝剑。

慕容绝微微侧目，看见了站在城楼之上与他对视的璐儿，无法看清她的脸，但他知道那绝对是她不会错。因为只有她，才会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观这一切，就算他身负重伤，就算他杀了慕容辰，她仍然...置身事外。

当慕容绝被太医院的人用担架抬回了墨城，城外只残留着如瘴气一般蔓延着的血雾，那下边究竟掩埋着多少尸体已经无法估算。璐儿伫在城头拧着眉向下凝望，记忆始终定格在慕容绝砍下慕容辰人头的那一个瞬间。

"娘娘，这里杀气太重，会冲了您的凤体。请您移驾行宫吧，此刻您应该陪在皇上的身边。"欧阳忠已经站在璐儿身后良久，见她恍惚失神良久，终于还是开口提醒，就算她心里系着的人是幽王，但此刻她仍是皇上的丽妃啊。

"你经常，都会面对这样的杀戮么？"璐儿并不回答欧阳忠的话，目光始终停留在那被血浸透了的土地上，那一堆分不清究竟属于谁的肢体残骸，用他们年轻的生命奏响权利角逐中的悲壮。

"一将功成万骨枯。长胜将军这个头衔，就是用无数将士的尸体堆积出来的。在这硝烟弥漫的年代，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璐儿侧目，隐隐的可以从欧阳忠的颈间和手臂上看到明显的伤痕，虽然他用那一身盔甲将所有的伤都掩饰了起来，可她还是看见了。

"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战败了。会怎么样？"

"微臣可以战死，但绝不能战败。"

"成败那么重要么？比生命还重要？"这曾经，是她的信仰。做为特工，可以战死但不能战败。因为她身系着太多国这的机密，因为她始终纠缠在杀与被杀之间，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别无选择，可是当她今时今日以这样的身份袖手旁观一场战役后是怎么样的悲惨收场，她第一次开始怀疑了她的信仰。真的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么？

"自古将军如美人，不准人间见白头。一条贱命何足挂齿？自从臣决定上阵杀敌那天起，这条命就已经不看在眼里了。微臣只是要用那无败记的战功为娘娘垒起最坚固的后台，既便有一日臣马革裹尸，也要让欧阳忠三个字成为您的免死金牌。"

璐儿哑然，终于把目光从远处血流成河的沙场上转移到欧阳忠的脸上。只是细细的端详了良久，才缓缓的开口道"不，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