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们元帅知道的话,你会活不了?”若离盯着她低垂的头顶问道。
“回公主的话,元帅一向对府中下人管理甚严,一旦有乱说话的,都会重罚。”
“那可就好笑了,我只是一个战俘,被他捉了来,你又有什么可怕的?”若离自嘲地笑了笑,说。
“公主有所不知,公主病着的这几天里,大人一直守候在床前,只是公主昏迷了不知道。听人说,当初大人发现公主昏倒在牢房时,身上的衣服都被血给浸透了,就大发雷霆,还罚了那些负责看守的人一百鞭刑。”说着,她偷偷抬头看了若离一眼,发现若离脸色没有异样,才大着胆子说了下去,“公主昏迷的时候,元帅一直陪着,可是公主不仅烧不退,还一直不醒。元帅急得什么似的,几乎连大夫都砍了。后来听大夫说要多跟公主说话,才可唤醒公主,他就一直跟公主说话。我们在府中,从没见过元帅说过如此多的话。”
若离听到此言,心中的惊再也掩盖不住,她伸手拉住玉药的衣襟喝问:“你家元帅跟我说什么?!”
“奴婢不知道,没有元帅大人的允许,连尘姑娘也无法进来公主房中。呃,尘姑娘,就是刚吩咐奴婢们的那位姑娘。奴婢真的不知大人究竟和公主说了什么,只是,有次奴婢把公主的药端进来时,无意间听到元帅问公主到底打算什么时候醒来,奴婢从进府以来都没有见过元帅如此温柔的,因此,因此才记住了。”她又重重磕了几个头,说:“公主,奴婢还在洵国时就已经听说您是最体恤下人的,请公主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听到她的话,若离心中不禁大惊,难道她在病中一直听到的那曾以为是衿哥哥的温柔声音,竟是莫望的?!她这样一个战俘,虽然对他而言是一个加官进爵的好筹码,但是若真的一病不起,只需请来大夫便罢,他又何必这样煞费心思地做这么多的事?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对自己说过,若不是这个小婢女无意中以为得罪了自己,也不会一时嘴快地说了出来。若离想不明白,莫望此举,真的很令人费解。
但是,看到这个小婢女,倒让她想起了小翠。心中不觉一软,便说:“你方才说你在洵国时?你是洵国人吗?”“奴婢出生在洵国,本也是洵国商人的女儿,只是后来家父**人所害,家道中落,家人死的死,散的散,这才被迫来到此地当了下人的。”玉药说着说着,眼眶渐红了,想来是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若离见她这样说,方才知道原来在玉药柔弱的背后,竟也有这样的辛酸。她长叹一口气,说:“好了。你起来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人说。你先服侍我起来吧!”说罢,便站了起来。
玉药见她忽然不动声色地就算了,当下只是连声道谢,连忙拿了浴巾过来帮她擦拭。
帮她擦干净身体,玉药就在旁边的衣柜中选了一件艳红色绣蝶长裙。若离素来眼尖,她方一看见,又是一阵惊诧,自己只来了那么几天,怎么看这里的衣服,倒好像是专为自己量身订做的一般合适?
见她疑惑不解的眼神,玉药笑了笑,轻声说:“要说细心,谁也比不上我们家元帅。那日尘姑娘帮着公主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以后,元帅便已经让人找了城中最好的裁缝,连夜用最好的料子把各种式样的衣裙都按照公主的身量做了。”她指指那个偌大的衣柜,还有旁边的箱笼,笑着说:“那里面都是呢!”
若离想起了莫望刚才说过的话,心里冷笑一番,可不是吗!若要显出和亲的样子,就起码要做得好看,才可以骗过他人。连她生病,他都可以衣不解带地演戏给人看,这区区几件衣服算什么!
若离穿上了里衣,看见那太嫌妩媚的颜色,轻轻地摇摇头,随手在柜中指着一件白色衣裙说:“就这件好了。我不喜欢那些太妖娆的颜色。”
玉药帮她穿好以后,只见雪白衣裙上绣着朵朵淡黄杏花,让整个人仿佛在满天飞舞的杏花中,更显得她身段窈窕,袅娜清秀。玉药笑着说:“公主看这裙子上的花儿,竟被您穿得像真的一般。”
若离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梳妆镜前,拿起玉梳便想梳头。玉药连忙上前接过。若离淡淡吩咐说:“只简单挽个髻就好了。”玉药答应着,细细挽了两个髻,只作家常妆扮,余下长发皆梳好自然披下。
打开桌上的梳妆盒,只见里面胭脂香粉、各色钗环竟然都齐全着。若离不免还是有点讶异,没想到连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莫望都一一备齐。若离不禁蹙眉,看来此人果真城府甚深。
她没有心情去挑拣,只随手拿上一支最简单的素金簪子,交给玉药。玉药替她斜斜插入发鬓。玉药还想替她敷上脂粉,却被她摇头制止了。
再看向镜中,只见镜中女子虽然脸色有点苍白、衣饰也简单,但依然气质优雅,娇娜可人,丝毫不减皇家女子的高贵明媚、大气端方。如此美貌仿佛像七彩云霞一般,顿时让室内流光四溢。
玉药看到,不禁赞叹说:“难怪整个天下连儿歌都传唱着,若离公主倾国倾城!在玉药自小见过的所有女子当中,竟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公主的!”
若离听到玉药由衷赞叹,苦笑了一下,并不言语。
世人皆爱貌美,可是即便有倾世美貌又如何?还不是最后落得个兵败被俘的下场!
二人正无言,忽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公主,元帅请您到前厅去。”
若离站起来,便向门外走去。玉药连忙跟上去说:“公主,您尚不熟悉府中道路,请让奴婢给您带路吧!”
她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也不说话,由得玉药在前引路。
一路上走过去,看见元帅府中占地甚大,但是却没有什么过分精致的景观。相比起之前探得莫望在炤国中的地位之高,可他的府邸却如此简单平常,这倒是出乎若离意料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