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衿心中自然知道她话有所指,只是嘿嘿笑了一下,说:“朕正与叶将军商议鍴州军机呢!”
叶涛早已经走了下来,见诸葛衿掩饰,他倒也笑着,在旁插了一句:“是啊,臣与皇上商谈得正欢呢!”
她笑着瞟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坐下,说:“你们要议什么,本宫不管。本宫只知道,饿着肚子可什么也干不成。”
看她这样,二人对视了一眼。诸葛衿笑着坐下说:“看了朕与皇后的确心有灵犀,刚巧朕也饿了。”说着,他对叶涛说:“叶将军,此时不必拘礼,一起吧!”
若离怕叶涛又推辞,连忙插话道:“叶大哥,难道我辛辛苦苦跑了来,你还不愿意坐下吗?”
叶涛无奈地笑着,说:“如此便叨扰皇上和娘娘一顿饭了。”接着,便也不拘束,坐下与他们一同用餐。
这天一早,她睁开眼,便看见诸葛衿已经穿戴好了。
诸葛衿一身缎青色的儒服,站在微露晨曦的窗下,发冠用缎青色绸带扎起,前幅衣摆被带点寒意的晨风吹动,露出了下面穿着白色镶金边的长靴。整个人干净、明朗,更带着点英姿飒飒,让人一点也挪不开眼睛。
她却嗔怪地瞪着他说:“不是说了要一起去吗?”
诸葛衿回头看她,喉头不禁一紧。虽然那琉璃一般通透的眸子正瞪着他,可是眸子的主人却没有发现,她的寝衣有半边不经意地滑落到了手臂处,雪白的肩头已经一览无遗。三千乌黑的发丝撩到右脑后面,柔柔地垂在肩上,隐约地露出里面细腻的肌肤。发丝还轻轻地被晨风扬起,丝丝都在撩拨着人的心。倾城的容颜虽然带着嗔怒,晨起的茫然和柔弱却让人看了一阵怜惜。睡过的天蚕被子揉得皱巴巴的,依然掩不住被子下那双长腿优美的曲线。
看着他呆呆地一句话也不说,若离更是有点生气了:“我说了我也要去!”明明昨晚已经说好了,今天一起去点将台送叶涛的,怎么就自己起来了?难道他不愿意让自己去吗?
他压抑住自己澎湃的心潮,走上前来,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柔声说道:“离儿听话,今天那里人多,你在家乖乖等我,好吗?”
她顿时大叫:“不行!”他这是什么话!约好的东西可以当没有说过吗?看着他有点怔住,她说:“叶大哥此行凶险,我想去送送他!我保证,乖乖地跟在你身后不会乱跑的!”
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凡事会有分寸,可是……”他欲言又止,却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要来,就赶快梳洗吧。”
她正紧张地等着他的答复,听到他这样说,便欢呼了一声,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就知道衿哥哥对我最好了!”说罢,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大喊着小翠的名字。
看着她指手画脚地催着小翠,他不禁苦笑了一下:也许,该来的就躲不过吧!罢了,就当是上天给他们的一个考验吧!
坐着御辇龙车来到点将台,她随诸葛衿缓缓走上那宽阔的高台。诸葛衿在国师的带领下,完成着一系列的祭祀仪式。
她站在诸葛衿身后默默出神。俯视高台下,她犹清晰地记得,父皇当日是如何在此为她姐妹二人点将出兵,远征旋门关。
悠悠经年,物是人非。
忽然,她感觉到一丝芒刺般的目光看向自己。她不敢抬头大肆张望,只是悄悄地用眼角四处寻找。可是,台下成千上万的人当中,如何能轻易找到?默默搜索了一阵,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也放弃了。
此时,诸葛衿已经将帅印交给了叶涛。百万男儿齐声高呼“洵国必胜”的口号,雄壮有力的声音惊天动地,更让她以为回到了依然是花家天下的那个年代。
想到了雄才伟略的父皇,想到了皇兄和皇姐的惨死,想到了母后至今依然流落在外无法回京,想到了自己几经周折却只是坐着半边花家天下,她不禁有点悲从中来的感觉。
虽然自己从未曾怨天尤人,可是命运曲折却不由得她丝毫有半分抗拒。如今的自己,只是诸葛衿的皇后!这天下,姓的是诸葛!
自从婚后,虽然诸葛衿独宠自己的事,已经惹了诸葛崇明夫妇不满,生怕连累了诸葛家绵延子嗣的事。可是,诸葛衿却待自己极好,连不时往来的使臣都交口称赞他们夫妻伉俪情深。但是,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呢?尤其他如今是皇帝,有着各种不得已的理由。
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像父皇当年一样,不断地因为各种理由而纳入妃子。回忆起母后,总是忘不掉她独处深宫时的寂寞和泪水,更忘不掉母后当年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后宫的女人,要能忍,更要会忍!”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她只知道,若要真的靠自己的力量站在这个世上,就必须像母后当年一样的忍,甚至要比母后更能忍!
忍住自己心中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忍住爱恨情仇的感觉,忍住对自己心爱的期盼。只有这样,才能真的站在高处俯视这个天下。
看到诸葛衿亲手将叶涛扶上马,看着叶涛笑着对自己挥手,策马领军离开。她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潸然而下。诸葛衿看着她哀伤的神情,以为她不舍叶涛,便轻轻搂住她,说:“别这样,叶将军看见了会担心的。”
她点点头,轻轻在脸上抹开一丝微笑,说:“我没事。”他带着深意看了她两眼,刚想说话,却听到有侍卫报道:“启奏皇上,天启国有使臣来晋见。”“传!”他抱歉地对她笑笑。
她点点头,便带着小翠和六儿几个宫婢,独自往回走。
走了不远处,却看到小杨子站在前方,好像正在候着什么人。一看见她,他便低头请安:“奴才见过娘娘!”
“起吧。”她随意摆摆手,却感到有点奇怪,“你不在前面候着,在这里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