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一些全部倒在她自己的手帕上,瓶子往公伯皓修那边一递,公伯皓修便接了过去。
念巧将帕子摁到我的脸上,我的容貌彻底被遮住,这时候,我们才走出已经倒了的马车。
匆匆忙忙走上那辆最大的马车,我看不到别人的表情,虽知道这些一定都是计划好了的,不可能有破绽,但是,我的心中依旧忐忑。
进了马车,一口气才松了不少。
雪卉也进来,外面好像处理了一段时间,象征性的赔了银子,不过,钱还是在自家人手中转了一圈罢了。
所谓的医官穿着大夫的衣裳,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然后马车便继续前行。
“参见娘娘。”这时候,眼前的三个人才低下头,因为这那车中没法行礼。
“什么娘娘啊。”我自嘲,想想在后宫里的种种,我的心里就一阵苦涩。
“娘娘,您放心,虽然现在皇上去了,但奴婢一定依旧尽心伺候娘娘。”念巧说着,眼中竟然有了泪花。
难道,她不知道龙亦轩每死?……
那么他们怎么配合演戏的?
我把一切放在脑子里穿了一下,觉得,她们应该是不知道龙亦轩现在的状况。
龙亦轩没死这件事会有几个人知道?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保险,若是连一个宫女都告诉,那么真的就不算什么秘密了。
然而,除夕夜宴那天,我是与赵无欢一起离开的,她们定然知道我与赵无欢在一起,而太后在行宫修行不过是假的。
是为了不让龙亦轩遇刺的事实流出去所做出的表面行为,这些,我想他们一定也了解。
所以,这次演戏,他们知道的可能是太后要回去奔丧,但是真正的太后在明月湾,等不及从明月湾赶过去,于是,只能在城外换人。
所以才演了这样一出戏。
毫不冲突,所以,这是可能性最大的结果。
“嗯。”只有这一个字最保险,不论她们是不是知道真相,我这边都不可透露一个字。
“娘娘,奴婢伺候您。”念巧浸湿了一块布子,然后给我擦脸,将脸上的东西统统擦掉。
擦完之后,雪卉开始脱衣服,与我换衣。
我们是在帝京外偷梁换柱的,此番已经快到帝京了。
我也脱下自己的外衫,两人换好之后,便到了帝京城门处。
因为皇帝驾崩,为了防止叛乱,于是城门也设上了守卫,来来往往都要进行检查。
马车自然是被拦住了,“什么人,下马车来接受检查。”外面士兵的声音响起。
“这是荣华太后的銮驾,还不闪开!”外面御驾的人说到。
只听到外面一阵躁动,还有讥笑声与咒骂声。
我知道,我在百姓心中的名声不是很好,先是叛变,再是艳,曲,还有我小产的事情。
“荣华太后?这是先皇封的,现在当家的是太上皇,真正的太后回来了谁还认你?”外面有人如此说。
这应该是我来帝京要面对的第一道坎,那就是舆论,因为我的形象不好。
不过,我觉得这些一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吧。
毕竟,龙亦轩说过,一切都给我准备好了。
“就你这马车,还想装荣华太后,也不看看身价。”那个士兵再次说到。
真是人善被人欺,今天这辆马车却是不入流,也是为了低调,再说了,谁见过回来奔丧还大摇大摆,尽显富贵的。
都是暗淡,低调的。
此时,那车中,念巧正将最后的头发盘到我的头顶。
雪卉的发髻很简单,只有一根麻花辫盘在头顶,做起来也快一些。
“你确定要哀家下马车?你可知道,碍了哀家的时辰,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念巧已经拿起白色的面纱,就要带到我的脸上。
再经过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要完成了,此时,雪卉已经在那个所谓的医官手下,用白色的布条缠了头,这一系列,做的可真的是滴水不漏。
认识雪卉的人不多,再加上她此时的造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关键是,我的面纱还没带好,刚才,荣华太后可是带着面纱的。
绳子还没有系紧,车前的帷帐却被人掀了起来,可真是大胆。
看着那个将近四十岁的士兵,他也看着我,眼中有害怕,有装出来的胆大,还有决心。
此时,我更加能确定,确实是有人刻意在我路上使绊子。
瞬间,士兵退了出去,跟在车边的侍卫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得逞,故意放一次就够了。
“放肆,竟然敢惊动太后娘娘凤驾!”外面一声响,接着就是兵戎相见的声音。
“竟然敢阻碍我们例行公事,还敢假扮太后,定要拿了你们去问罪!说不定你们就是企图**之人!”
这些话,说的真有脑子,一个士兵,敢如此神气?
这四周肯定是有不少的百姓,毕竟都排着队进帝京,**之徒这种话一说出口,便真的乱了。
人心乱了,关键时刻,人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有人开始攻击马车,但是,我能做的就是在马车中纹丝不动,否则让暗处的人看了去,又会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语。
侍卫虽说守着这马车的安全,可是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要比让他们面对来势汹汹的士兵为难多了。
“不许伤害百姓。”我说到,也可以料到外面的一些事情。
这件事不会闹大了,更何况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不管谁是幕后主使,都不可能这么没脑子。
适可而止,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一段时间而已。
一只鸡蛋从窗户里飞进来,正好落在我的脚边。我袖子一收,不想让自己待会太过于狼狈。
也许是有人看见窗户里可以扔东西,更多的东西扔进来。
忍。
“还不快住手,那是太后娘娘的轿撵!”远远的,有马蹄声,有呼喊声。
心中冷然一笑,果真是来了,却要比我预料的早一些。
我以原本为,他们最起码要等着我受伤之后才会出现,看来,事情果真是超乎了他们的预料,所以才会等不及。
先扔进来的那个鸡蛋,就是一根导火线,以至于刚才越来越多的人扔东西,还有爆粗口。
这马车中石头,蔬菜,鸡蛋,甚至是女人头上的珠钗,还有鞋子,什么都有。
并且,我现在对于扔东西这件事,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尤其是,第一个鸡蛋。
外面依旧是乱糟糟的,在我的示意之下,雪卉也念巧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观其变。
此时的场面,已经有些难以控制,百姓愤愤不平,却又害怕自己被无情的刀剑所伤,护送我的人还有城门下的侍卫打的正是激烈。
“都住手!”外面有男人大声的喊,并且伴着马蹄踩踏大地所发出的震感,一点一点的向着事发地逼近,我的内里是没有了,但是听力还是不错的。
我巍然不动的坐在原地,就等着他处理这件事。
嘈嘈杂杂的马蹄声,百姓乱七八糟的喊叫,还有士兵的恐吓声,过了一会就安静了许多。
果真如我所猜测,他们是有备而来,带着士兵镇压,但是,我想这百姓如此激烈的反应,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平复的。
“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后责罚。”马车外还是那个声音说道。
我面色沉重,缓缓地掀开帷帐,“你是该罚。”然后从马车中走出来。
一片狼藉,新鲜的蔬菜混杂着鸡蛋还有小石子黏在路上,马车上,还有侍卫的身上。不少人的脸上已经挂彩,还有鲜血不停地突突地往外冒。
百姓那一双双愤怒的眼,无数的目光打在我的身上,就仿佛我是妖魔鬼怪一般,要将我活生生的吞了。
我自己说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我一个女人家,心中怎么会没有波动?
之前,我一直都在后宫中,只知道外界对我的评价不好,却没有料到,百姓竟然是这样看我的。
就像是四面楚歌一般,寒风凛冽,能够吹到心底,吹凉了最柔软的那那个地方,那种感觉,是委屈。
一个前朝太后,还试图叛变,最后却又得到了君王的宠幸,狐媚惑主,这个罪名我坐的稳稳当当。
铺心寒天盖地而来,席卷我的一切,
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还需要淡定,还需要忍,此时,不是装强作势的时候,我的手在袖子中,捏了捏刚才装进去的东西。
“皇帝驾崩,哀家也算是前来奔丧,太上皇还有太后也都在皇宫等着,着时辰耽搁了,责任岂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太后娘娘恕罪,臣请责罚。”那人单膝跪地,拱着自己手中的剑,“来人,把这些刁民压下去!”
末了,还不忘记给自己加一个气场。
“慢!”我说,他此番动作,岂不是将我陷于不仁不义之地,我来帝京是因为皇帝驾崩,却在帝京城门闹出这样的事情,还要关押百姓,到底是孰重孰轻,我难道还分不清吗?
若是将百姓关押,很有可能引起噪乱,到时候,是谁的责任!?
“娘娘还有和吩咐?这些人惊扰娘娘銮驾,难道不该罚么?”他似乎很着急的让我去关押百姓呢。
这个人,我认识,帝京大营第三队的校尉,好歹也是一个五品的官职,受的是顾长山的提拔。
“哀家来帝京,不是为了责罚百姓的,皇帝驾崩,满朝文武都有义务为皇帝祈福,积德,哀家自然也是如此,尽量少一些血腥。”我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惋惜的低头,真仿佛悲伤至极的样子。
可是,接着,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冒出来一句话,让我差一点站不稳,从马车上摔下去。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皇帝能死么?你这个狐媚的女人,都是你克死了我们的皇帝,你该死,你该死!”
声音很大,我想要忽略都不可能,仿佛落入了万丈深渊一般,光滑的崖壁,让我无处救赎,直直地坠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