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一起，贺双溪心头哐当一震。她一抬头，仓惶对上老夫子疲累的双眼。

“可有疑问？”夫子惊觉她眼里诸多情绪，以为是贺双溪不懂书院党其中的猫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问出口，傅明义就知道自己问错了。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就应该懂得千般道理。

“夫子，您可觉得，太子殿下……是可树之才？”傅明义正纳闷之时，耳边却听得了贺双溪这犹豫，踟蹰，小心翼翼问出的话。

这……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这么些年，从未有人这么胆大的向他问过这样一句话。

多少云山书院走出去，如今位居高官的学子，曾弯弯转转的试探，但至今无人敢问出口。

别人问，都是为了方便站队，不走错路。可傅名义知道，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问，是真的只是问，为江山社稷问，为黎民百姓问。莫名的，他就是这么认为，且十万分肯定。

半晌，傅明义才开了口。

“老夫未和太子殿下有过亲近接触，不能妄作评论。但有一二事情可做参考。人之性格，功过，到底可从所做之事做出判断。忍辱负重之人，大多意志强大，且对自己狠厉。圣上皇子众多，多位皇子背后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撼动。太子母妃出身卑微，无依无靠，在后宫尚且人人可欺，对年幼之子又何以庇佑？”

此一问，老夫子停顿了一下，看着贺双溪的眼睛，带了几分拷问。

贺双溪隔了一会儿才答，“我听闻，太子殿下从小八面玲珑，和几位兄弟处的极好。从前，对前太子，如今的安王，更是尊敬万分。圣上诸多皇子，唯有太子殿下，从未有弟兄说他坏话，也从未有人将他视作对手。”

可，无人在意他这个对手便也罢了，到底背后无依无靠，皇位这个东西，本来看的就不单单只是皇子这一重身份。

然，未曾有人说过他坏话？却是需要怎样的八面玲珑？而，昨夜，她又分明听九哥说过，徐谨言将他的夜明珠一脚踢进池塘，还对落水的他见死不救，这两重冰火分明的性格，是怎样在他的掩饰下，安然存在？

知道贺双溪明白了他话中的真谛，傅明义很是赞许。

他继续道：“小辈之事，老夫本不应多言。双溪可知，老夫平生可还有一女弟子？”

“恩！太子妃。”贺双溪点头如捣蒜。

她反应这么快，老夫子倒是要笑了。

可他一笑，贺双溪就红了脸，拘谨的不行。老夫子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明显。

老啦，果然，只有和这样鲜活，无所顾忌，喜形于色的年轻人在一块，才能再度感受到生命以及生活的真谛。曾经年轻的时候，也曾心花怒放，也曾为了心爱的人羞红了脸。

如今……已经是行将就木啦！所以，这世间之事，与我何干？这世间之人，与我何故？

这是一种如此深切的孤独与无奈，深入骨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