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就是怪罪儿臣，儿臣也要说！”徐谨言已经开了头，就不可能收住嘴，私下里觉得开平帝是骂傅明义和高松的，跪在地上的腿便往前爬了爬，几乎到了开平帝的脚边，“父皇，便是九弟，当年也是云山书院的学生，可是夫子的关门弟子的！”

于是，所有的矛盾，在这一瞬间，明朗化了。

“滚！”

开平帝愤怒急了，一脚踢在太子徐谨言的肩膀上。好在两个人离得近，不太好发力，徐谨言只是踉跄了一下。他自己倒是戏精，便顺着这一踢，重心不稳，侧倒在地上。

“皇上息怒。”高松也往前挪了挪。

开平帝又是一脚抬起来了。

好在大太监刘金及时从桌子边绕了过来，搀扶住了开平帝的手。

开平帝自己心里也清楚，儿子可以踢，首辅不可踢，又若无其事的放下。

人人都等着开平帝说话，这个时候，开平帝却背过了身。人人都知道，对于太子，他只是迁怒，真正让他无法开口的，正是太子点出的——书院党！

气氛在一瞬间凝结。

老夫子却在这个时候，拖着颤抖的双腿，往后面挪了一挪，然后，跪在地上朝开平帝拜了三拜，这才缓缓道，“皇上，老夫一生教书六十载，虽学生不比孔夫子，名气不比孔夫子，但老夫自认，却也从未教错过人，教错过事。从云山书院走出去的学子，哪个不是老夫的学生？先皇是，陛下是，九王爷是，太子妃又何曾不是？老夫老迈，承担不起太子殿下口中的大过。老夫迟钝，亦无法担当教书育人之重任。

皇上，老夫恳请皇上看在老夫为大兴当牛做马六十载的情分上，恩准老夫归隐山林。”

“夫子！万万不可啊！”这怎么了得？高松首先就不同意了。若是百官和学生因此闹出事故来……

“皇上！夫子可是三朝元老啊！这天下悠悠之口……”贺云鹏一介武夫，都无法忍耐了。他有好多话想说，可又知道，如果点透了，开平帝只会更刺激。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了。

“嗬！”开平帝倒是真的被激怒了。

抬脚一蹬！竟弯腰，瞪着一脸诚恳的老夫子，原本黑沉的脸，却忽然带了笑，“老师，您这可是在逼朕？您以为朕不敢？这天下悠悠之口，朕在意？”

“哈哈哈！”开平帝忽然大笑三声，“朕若在意，便在听得人们说朕窝囊，制不住区区学子之时，便该愤怒。朕若在意，当日废太子之时，便应该将林氏一族连根拔起。朕若在意……是不是，此时应该千般言语挽留您？三朝元老，朕的老师，朕是应该要好生尊敬，好生伺候？”开平帝语调一转，猛地一个挺身，转身，疾走，金黄的龙袍随着他剧烈的动作飞舞起来。

“恩准！”

“即刻起，恩准傅明义告老还乡，归隐山林。”

“即刻起，天下书院，回归中央。设立国子监，掌管书院所有事情，由朕亲自管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