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酒楼给温清上的龙井茶颇为苦涩,但来到外头冷风一吹,砸砸嘴,那苦味渐渐变的甜了,萦绕在舌尖。
本以为能借着好位置能够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谁想到......谁关心你王大嫂和她管家的香艳之事啊!
温清不禁有些泄气,就不能给我一点有用的线索吗?温清大张着双臂,抬头仰望天穹。
面前一阵风过,一道人影快速的绝尘而过,身上带着一股腐臭味。
温清掩着口鼻看着那人渐渐跑远,目瞪口呆。
“死奴才,你给我回来,哎呦!”一个身躯肥硕的富家老爷模样的人在后边追着追着,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他懊悔着趴在地上抬起头,满脸的污泥,膝盖处静心裁剪的锦袍也被磨损了。
“该死的家奴,叫我逮到你,看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嗷嗷叫道。
温清站在旁边,干愣愣的看着一场闹剧,不知该不该笑。
这胖子跌倒的样子实在是可笑,像极了一个圆滚滚的皮球。
“喂。”温清走上前去,伸手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我的家伙,还真沉啊。
一旁看笑话的百姓看着渐渐作鸟兽散了。
肥硕老爷趁势从地上爬起来,慌忙拍了拍身上的泥垢,越想越气。
“老兄,你这是何必呢。”温清对着他干笑,他这副模样着实是可怜的很。
那胖老爷站直身子,望着方才那人逃跑的咬牙切齿。
“这该死的奴才偷了我祖传的东西跑了。”一边说着一边流下泪来,满脸的肥肉随着时不时的抽泣上下抖动着。
“哦?你那传家宝是个什么东西?”温清好奇的问道。
胖子想了想,“是串手牌。”他用手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比划着,“有这么大,银质的,上面刻了洛城府邸印章的。”
“洛城府邸印章?”温清惊讶道。
胖子似乎预料到温清会有所惊讶,也了然于心。洛城印章一直是他心中最引以为傲的。
“百年前,我朝建国时,家祖是开国元老的下级将军,后来分配到洛城做了一个提督,那串银质手牌就是朝廷授予家祖的。后来家族被旁人排挤,渐渐没落。”他微微喘着气说。
温清稍微有些明白了。
“而后便从洛城搬到了晋阳,那块手牌就是我元家百年来的传家宝了。”想想到了他这一代,象征家族身份的传家宝居然丢失在一个家奴手中,自然是悔之晚矣。
温清面目沉沉,他仔细思索着。
“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开国大将军麾下有一位叫元仰之的裨将,莫非,便是老兄你的祖先?”温清定定的看着他毛孔粗大的脸。
胖子猛的用宽大的手掌拍了一下。
“正是先祖!公子你如何知晓的?”胖老爷惊疑不已。
温清笑了。
先皇拜他为大将的时候,温清还专程前往专门埋葬前代功臣的陵墓去祭拜一番。在那本厚实的名薄上,赫然有着开国元勋们的名字,其中便有一个叫元仰之的裨将。经他这么一说,自己还就想起来了。元家在百年前定居洛河东畔,那元仰之更是官居四品,谁想到,现在其家族已经落寞成了这般模样。
胖老爷可怜兮兮的站着,想追也来不及了,懊悔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温清想着他先祖对朝廷的功绩不小,自己也应为其后代照应一下。
“你先别哭,我来帮你寻回你那传家宝。”温清拍了拍他厚厚的肩膀,安慰着他。
胖子听了,眼中方才还滚滚流淌的泪水立时不见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拉钩。”胖老爷伸出肥肥的小指头。
温清“......”
往烟花巷走,寻常人家的孩子兴高采烈的拿着白天采购来的皮筋陀螺玩了起来,那用粗绳编织的鞭子用力的抽打在木制的陀螺上,每一下都能让它旋转好一阵子。
但今日有些不一样,温清路过这里,孩童们相拥哭泣着,麻花辫朝天。
眼睛一扫,温清发现孩童们平日里拿在手中玩耍的千纸鹤和木陀螺都不见了。
温清猜到了一些。
“怎了哭了?”温清走上前去,轻轻的摸着孩童的头,柔声问道。
“陀...陀螺...”说着说着,小孩又忍不住咧嘴哭泣起来。
温清耐心的等他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你是说,你的陀螺不见了?不,被抢走了?”温清问他。
孩童用力的点点头,小嘴撅起。“一个乞丐跑过来把我的东西夺走了。”小孩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温情点点头,正是烟花巷的方向。
往烟花巷的里面走,转弯抹角极多。
温清向来知道一个道理,穷寇莫追。但温清也明白,一个人越是慌乱,就越是慌不择路。
你知道,前面等着你的到底是康庄大道还是条死胡同呢?
温清悠闲的看似随意乱转,实际上他知道,那个偷了元家传家宝的家奴是不会敢跑出善于隐匿的烟花巷的。
温清眼睛四处扫视,在一个不起眼的窝棚中,不住的发出轻微的颤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家奴就越发害怕。他不想再第二次被抓到了。
“出来吧。”一个平淡的男声轻飘飘的响起。
家奴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硬着头皮从窝棚中钻了出去。
脏兮兮的衣服,皮包骨头的身躯和富家老爷肥硕的身材比起来高下立判。
“喏,拿出来吧”温清对着他张开手掌。
窝棚随风还在轻微的摆动,“嘎吱嘎吱”的响。
家奴从怀中掏出那块手牌来,银制的官牌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与家奴的气质格格不入。
“为什么要偷。”温清质问他。
家奴只是不说话,显得很倔强。
温清倒也不勉强,自己怜惜元家的后人,若是让前代朝廷功臣遗留给后人唯一的东西也从温清面前消失,温清还是会过意不去的。
“跟我走吧。”温清便不再理会家奴,因为他看出来,此刻的家奴骨瘦如柴,饥饿的样子早已经使不出多余的劲来,更不要说从自己面前逃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