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阳光正好,晒的人懒洋洋的,但在座的三人却都屏息凝神。
“那一役,太尉大人和大燕的精锐,尽皆丧于中原大将军温清手中。”老汉言语中听得到悲痛之色。
“有因便有果,若他不执意出兵中原呢。”温清淡淡的说。
“太尉大人战死后,偌大的燕国再无人是其敌手,燕地国土一寸寸被蚕食,乃至大燕的都城都......”老汉叹了口气,“那大将军温清,自那之后,便是整个燕国的梦魇。”他说着竟都有些不寒而栗。
温清正想说些什么。
“听说那个大将军温清专吃人肉,还喝幼童的活血。”少女的眼中充斥着恐惧。
“不,你听我说......”温清话未说完。
“现在那个魔头来了燕地了,妮子,你可别到处乱跑,小心被那个温清抓到吃掉。”老汉小心告诫孙女。
温清的内心是充满着纠结和对事物具有两面性而苦恼着的。
进攻燕国也是不得已,保家卫国,更何况那时他钟情的女子被掳掠到异国。
因此首当其冲被燕人刻意抹黑的便是温清了,他甚是无奈,在这里要被塑造成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嗜血魔头。
老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公子,我总叫你公子,却不知晓你名讳。”他笑了笑。
小姑娘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
不知不觉,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原本散发着热气的谷子稀饭已经凝结起来,看得清上面的颗颗粒粒。
“我叫......”温清迟疑了一霎。
“公子莫要为难,公子不便说无妨,是老朽唐突了。”老汉陪笑到。
“不嘛,我要听,公子,你说给我听嘛......”少女摇晃着温清的衣袖,不满的摇晃着头。
温清一笑。
“我叫,文卿。”他少有的展露出笑颜。
“文卿,是哪两个字,公子?”少女不依不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嗯......文书的文,卿卿我我的卿。”温清说道。
“哦。”不晓得怎么,少女平滑的脸颊铺上了一层红霞。
“妮子,你看你,来,公子,咱们赶紧吃饭吧......”老汉忙说到。
......
燕中都
阴冷的大殿之中,朝臣跪在庭下,座上的男子一言不发。
“总共调了多少兵马。”他问。
“启禀陛下,合幽云二州加上渔阳原部,共计......”燕新任大司马口中含糊起来。
“多少?”燕帝又问。
“共计......二十五万。”大司马低沉着嗓音。
燕帝摸了摸鬓发,这些时日又白了不少。
“一根,两根,三根...”燕帝数着。
下边朝臣听着那轻巧的语气,心中却好似跌入冰窟。
“七根,又多了七根。”燕帝看着下面的大臣说。
“半个月了,二十五万众,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找不到一个人。”燕帝继续说,好像在一言自语。
“陛下,渔阳已经掘地三尺了,周边区域也在尽力排查,各关口也都封死了,他一定逃不出去。”大司马慌忙说道,“再,臣恳请陛下再给我一个月,我一定把他找出来。”大司马叩首。
”你要我二十五万人再跟着你到处瞎逛一个月?“燕帝笑着说。
”陛下!陛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大司马汗流浃背,诚惶诚恐的说道。
燕帝却不再听他说下去,对着侍立在一旁的卫兵挥了挥手。
”斩了。“他的话听起来轻飘飘的。
”不!陛下,陛下你听我解释....陛下——“被拖出去的大司马的声音渐渐远去。
不一会儿,一颗睁大着眼珠,鲜血四溅的人头盛在木盒子中被捧了上来,摆在了燕帝的案桌之上。
燕帝看着下方战战兢兢的大臣们,”这便是办事不利的后果。“他扫视群臣。
燕国自上任太尉殒命之后,太尉之位便一直空缺着。
燕帝这些年把而今的形式都归结到了太尉大人的头上,因而至今对掌管兵权的大臣都十分痛恨,太尉之下便是大司马,燕帝处死了一个又是一个。
”尚书,你说,该怎么找到他?“燕帝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言语的尚书。
尚书心中大呼我命休矣,艰难的抬起头来。
“启禀陛下,这个......”尚书结巴起来。
“哦,我懂了,你也想随他而去,来人啊。“燕帝指着案上的那颗还存着余温的人头说道。
”陛下!渔阳地方山丘林立,人多集中起来并不一定是个好方法,应当把每个区域划分好,不可盲目的随意寻找,而是过一个区域便锁住一片区域,此可谓抽水捕鱼是也,山上的家家户户也要派人查看,关卡封死,他也出不去,我大燕就这样一寸寸的摸索,迟早把他给翻出来。“尚书说完篡紧了那爬满纹理的粗糙手掌。
”行了,便这样吧,散朝。”燕帝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起身走了。
方才不敢动一下的朝臣尽皆走到尚书跟前。
“尚书大人,好机智啊。”燕丞相竖起大拇指。
一群大臣都恭贺他临危不乱。
”我也很怕啊。“尚书抹了抹满头的汗,一脸苦笑。
......
温清手臂之上的伤势还未痊愈,每逢阴雨天便会隐隐发疼。
听闻女孩早上为他到山上采药,温清想跟着一同前去,但被女孩推了回来。
”文公子,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到处走动呢,哎呀,快点回去嘛......“她娇声说道。
老汉出去收谷子去了,木屋中就剩下那只小黄狗陪着他。
温清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随手把玩着。
那是一块镌刻着紫麒麟图腾的筑金令牌,天下仅有两块,这东西可以调动整个中原朝廷的兵马,号令半壁江山。先皇在世的时候,那夜召集京城三品以上官员齐聚王宫,用这块令牌拜温清为大将,那一幕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摇摇头,收起这块令牌,捣鼓着衣袖中的物什,忽地又翻到一物。
原本洁白馨香的纸封已经被磨得泛黄粗糙,封口处至今未拆开来。
因她,温清的生活开始有了意义,也是因为她,现在的温清内心中始终横亘着一道伤疤,却如何也去之不掉。
他婆娑着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把它塞回袖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