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原因哭。没有。
空无一人的官道上,两边的杂草树林欣欣向荣,空中的雏鸟归巢叽叽喳喳,空中飘散着淡淡花粉的味道。春天啊,一切都是这么充满了活力,让人心情愉快的。可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的心是哭泣的,是悲哀的,是不令人愉悦的。
也不知跑了到底有多少路,秀儿的双腿早已沉重似灌铅。看见旁边的树林中有一条小道,秀儿不假思索的就踏了上去。
抄小道能不能近一些?能不能?
一步一个印踩在坎坷不平的土地上。绿油油的小草被她一脚踩扁,鲜艳艳的野花也会被瞬间崴断脖子,秀儿通通都不管,只顾着向前看,看着前面有没有她想见到的人。
穿过这一小片的树林,视野渐渐开阔,好像是重归大路的模样。秀儿欣喜的快走了几步,眼巴巴的巴望着能够看见有一几个人的小型队伍,在等她,在等她。
终于...
可是秀儿看着眼前的景物,却成了直愣愣的样子,跟失了魂一样。
双脚虚弱僵硬的再往前挪了几步,突然秀儿的眼睛就像泉眼一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大吼一声,仍是不敢相信试着最后的力气向前跑去,以至于快到跟前都是踉跄差点爬起来。
"哈哈,哈哈..."
直到奔到了悬崖边,秀儿才一下子的瘫软在地,冲着眼前的万丈深渊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的吗!不是说不绝的吗!"
秀儿不管手疼的捶着身下的石块沙粒,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变得纠结丑陋。
痛苦的趴伏在地上,秀儿的眼泪就如融化的河流一般,无止无尽的流个不停。一路上本就脏乱不堪的脑袋,此时更是有了一张眼泪鼻涕灰尘覆盖成的脏兮兮的脸。
此处又没有别的人,秀儿完全不掩饰自己情绪的嚎啕大哭。
她以为自己的特殊的!她以为她可以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原来一切只是她以为!
"啊——"
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的发泄出来,秀儿冲着山间就是发疯的一阵狂吼,抓起手中大把的石子朝着悬崖掷去。
秀儿再一次体会到了,被人抛弃的滋味。
那一个个的小石子顺着峭壁向下落去,"啪、啪、啪..."。
"九哥?"
清冽看向清轼。
清轼看着从上面掉落的几块石子:"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叫?"顺便看向随行的一行人,也一并询问。
清冽身后的赵风摇摇头。不知道主子听见了没,反正他是没听见。
清冽点点头,确实有着些许响声。
一行人除了他们两个,基本上都没听见。清轼想想便说罢:"那咱们快点走,赶快从这下面过去吧。"
赵风同意的点点头:"就是就是,十少爷说的对。指不定这上面再掉下来块大石头呢!"
一行人说罢,便抽抽马鞭,赶忙加快了行进速度。
或许是想看看有没有掉石头的可能,或许只是纯粹的看看天,又或许他...是感觉到了什么。
清冽抬头向上看看,这块断壁还算陡峭。
原来,并不是秀儿所认为的万丈深渊。
清冽回头,重新直视,打马前行。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两个人永远也不知道曾距离对方,有多近过。
三日前,憩读轩——
清冽刚从莲苑听训出来,便又来到了这里。
本想着父亲要说的话和荣姨娘的必是大同小异,都是与侍妾同房之事,却没想到...
进了书房后,父亲让他先站到一边,然后迅速的和几位大人商讨完事宜,最后,就只剩下父亲和他两个人。
清冽规规矩矩的站在父亲的书桌前,父亲凝视着他,半晌无语。
就在他想着有这么难张口,就要主动开口询问时,父亲终于开了口:"喜欢秀儿吗?"
清冽的脑子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
"要不然,这半个月来,是给谁守着身子呢?"
清冽猛然间震惊的抬起头看向父亲。他没有!
父亲面色没有一丝恼意,或许,是连一丝情绪也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吗?"
父亲简单的问话问出,清冽张张嘴。可是...
很简单的问题,他却为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啊。
清冽蓦然间心中烦躁。没有啊!是没有啊!他同不同房,跟秀儿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回答,父亲却也不着急着问,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惊惶,看着他的失措,看着他的迷茫。
清冽回看父亲,抿抿嘴唇,发现不知何时嘴唇已经干得扎人。
"没...没..."
这是他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回话回得如此的颤抖,如此的悄声,如此的没有力度,如此的...让他自己也心生不安。
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站进父亲书房时的场景,他畏惧,他心生胆怯。
这不是他。
"没..."
"林家的孙女进了府,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清冽又在第一时间把那个"有"字咽回了肚子里。林家的孙女...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是变了,变得奇怪,变得让人失望。
父亲看着他的挣扎,没有一句劝慰的话语。
良久,在他的心情略微的平复后,父亲又说道:"和清轼一起去荒城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