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加快!"
那领军又再是一声吆喝,随即本就颠簸的囚车,就更是似乎在翻山越岭了。
第二天,当清时迷迷糊糊的被又要开始的行程吵醒时,他身边久经病痛的弟弟,已经没气了。
没有痛哭,没有惊呼,清时轻轻的磨擦着弟弟的面颊,想要为他把脸上的泥泞给搓吹掉。这两个月来,风吹日晒雨打的折磨,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先太子家中本来流放到崖城的有二百人,现在却仅仅只剩下了六十多人。
吹大风时,下暴雨时,那些领军士兵们会自己寻到遮风挡雨处躲避,但是却不曾去管过他们。因为这些士兵们知道,上面说流放崖城的隐晦意思,就是有人能到崖城便好,这其中的死活不论。毕竟现在已经换了新皇,难不成还要容下这群随时有可能要反咬一口的小杂碎么。
一路上少的一百多名府中亲人,妇女丫鬟们占大多数,后来,就是年幼的弟弟妹妹了。可是他们的尸体,只能被凄惨的抛弃在野外,连姓名身份都没有人去关注,去记录。好似,他们这群人死光了才好呢。
清时静静的抚摸着弟弟变得些许干净的脸颊,眼睛里面早已经被仇恨与悲伤所占据。
清时跪趴在弟弟的尸体面前,垂下了双手,整个人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健康,都是差的厉害。
昨天脸上的几处伤,再加上背上的无数道鞭痕,清时现在已经是只要艰难的变换了一个姿势,就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分毫了。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由一名领军和近三十名士兵押送着的重犯队伍又将开始了新一天的赶路。离崖城,越来越近了。
"咚"地一下,清时虚弱的靠在囚车木栏上,他恍然间觉得,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昨日那个心中还存点善意的士兵,见到他这副不死不活,有些担心的询问道:"你还好吗?"
清时吸溜了吸溜鼻子,困难的点了点头。
那士兵担忧的瞅了他两下,正想着需不需要向领军大人报备,但是又害怕报备也是白费事,还惹骂时,突然,他听到清时微微偏了偏头,细声在他耳边道:"求...求你,让,让我死在这,这荒郊野外吧,不要...不要带我进城了。求,求你。"
那士兵疑惑不解。他快死了吗?
那士兵在当兵前,家中也有一个年幼可爱的弟弟。家里穷,弟弟得了重病。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闭眼,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除了哭,只能哭。就是因为这个,他在见到清时时才感同身受,想着去帮一把。
士兵低声道了句:"你等等。"
完后,士兵小跑奔到了领军的马旁,禀道:"大人,昨天的那个人似乎快要不行了。"
领军不在意的道:"不行就不行了呗,等死了给他扔一边不就完了。"
小兵应了声,又顺便道:"他昨天那个要喝水的弟弟好像已经死了。"
领军显然是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
"啊,死了啊。扔了吧,扔了吧,你去扔。"
小兵点点头,又跑回了清时所在的囚车旁。吩咐驾车的人将囚车拉到一边后,打开车门,在清时冷冷的目光中,开始往下搬运尸体。
忙了好一会儿,当囚车再次开始跟上队伍时,小兵到清时身旁,暗声道:"我往你弟弟的身上盖了些野草,不至于曝尸荒野。"
清时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小兵左右看了看,看没有人注意,他便向清时凑的更是近了近,说道:"我们明日晌午之前应该就会赶到崖城了。我今晚便对大人说你死了,趁着天黑,把你留在这个地方吧。"
清时一愣,随后努力扭过身子,看着那个想要帮助他的士兵,眼睛里面干涩不已。
"不过!"那士兵再次询问到,"你真的不打算坚持到崖城吗?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清时表情充满感激,但是无奈。
"生无可恋。"
士兵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安心的待着吧。"
清时想要对他露出一个感激地笑容,可是自己都觉得,他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吧。
一天的奔波过后。整个队伍停下来准备晚饭,准备过夜。那士兵特意偷偷的给清时拿过来了满满的一碗饭。
"多吃点,好上路。"
清时感激的接过。他确实需要体力。
夜幕降临,就在众人都即将入睡的时候,清时却睁大着眼睛,等待着自己自由时刻的到临。
一阵摸索的声音响起后,那士兵先是到他身边看了看,然后便小跑到领军大人所在的小帐子里。
"大人,那日要水的那个人死了。"
领军正是吃饱喝足,玩累了正打算早点睡的时候,突然被这么个事儿扰了好心情,自然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行啦行啦,这兄弟俩一天死一个,还真是手足情深!你给扔了去吧,事儿真多,黄泉路上还想着一块走呢。"
士兵得令后,一个人静静悄悄的再回到囚车旁,不敢打扰任何人,就害怕露出什么破绽。
将囚车的门打开,艰难的将清时从中拖出来后,清时浑身无力支持,气若游丝的模样,和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有另外一个士兵被打扰醒,揉着眼睛问道需不需要帮忙。那小兵笑了两声,说道:"不用,这么轻个尸体而已,你睡吧"。于是,便再也没有人注意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