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陈皓杰，程雨琪在你这没？”

何筱筱气喘吁吁地说着，表情焦急。

程秋珍发现程雨琪爬窗逃出后，不敢联系其他人，只得从程雨琪手机中找到何筱筱的电话，将情况告诉了她。

程秋珍没说是因为什么要将程雨琪锁在卧室，但何筱筱完全猜得出。

火急火燎跑到德馨小区安抚好程秋珍的情绪，再查看了一下程雨琪离开的痕迹，何筱筱断定程雨琪平安无事，便过来陈皓杰这里找程雨琪。

这三更半夜几乎打不到车，她又不能再回李妮可家去吵醒他们夫妻俩。

好不容易打到车，准备进这小区，还被门口值班的保安给拦住了。

准确告诉他自己住在几栋几单元几楼后再让她填了个表格，才让她进来。

只是看着陈皓杰穿着浴袍家里大灯全开的模样，何筱筱感觉自己问错了话。

她应该直接问，程雨琪睡了没，不对，她应该说，让我进去跟程雨琪说句话……

摇晃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才看到陈皓杰已经侧开身子让自己进去。

何筱筱站在客厅，望了望关着门的主卧还有敞开门的曾经她和程雨琪住过的小卧室心情有些慌乱。

小卧室没人，程雨琪这是……跟陈皓杰已经……

陈皓杰看到了何筱筱一直变化的表情，他打开主卧的门，看到程雨琪已经挂了电话，便朝里头说道：“你闺蜜来了。”

何筱筱一听，便知道自己猜的已经是事实，她走到门口对着陈皓杰笑了笑准备进去。

但陈皓杰拦住了她：“在外面等。”

说完，他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然后转身进了卧室再将门“砰”的关上。

程雨琪已经看到了何筱筱，二人分别前还是怒气冲冲，这会她能够大半夜来找自己，定是母亲联系了她。

程雨琪连忙起身想去找衣服，可衣服都在卧室并且淋湿了，只得从陈皓杰衣柜中找找有没有自己能穿的。

陈皓杰将身上的浴袍脱了下来披在程雨琪身上，轻声说道：“我这里没什么衣服……”

“你快进被子里躺着吧，别着凉了……”程雨琪低声说着，将手机递给陈皓杰，然后转身准备出卧室。

“琪……”陈皓杰动情喊到，从背后赤身搂住了程雨琪。

程雨琪晃了晃，转身抱住陈皓杰：“别想太多了……”

她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说了这样一句，然后拉着陈皓杰到床上坐下，再给他把被子盖上。

陈皓杰抓着程雨琪的手没有松开，此刻他就如一个年幼的孩子一般，无助地看着程雨琪，渴望她的怜悯和陪伴。

他的确是无助的，此情此景，他也无力去改变，他爱着她，深爱着她，但又不能让她因为自己陷入两难的局面。

亦或者，他清楚的知道，若此刻固执让她做出选择，她也根本不可能选择自己。

这短暂的温存，只是她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温柔的舔舐她的伤口，而自己，刚好出现。

“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陈皓杰松开程雨琪的手，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可他必须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清楚的让程雨琪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程雨琪眼中噙着泪花，扯了扯嘴角，然后含泪扭头离开。

何筱筱坐立不安，焦急的等着程雨琪出来。

见程雨琪穿着宽松的浴袍出来，她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眼神中的惊讶。

这不是陈皓杰刚才穿身上的那件？

“琪琪……”她有些尴尬的喊道。

“是我妈让你来找我的吗？”程雨琪坐在一侧，将腿蜷缩在沙发上，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让何筱筱有些晃眼。

“不是……阿姨都慌得六神无主了，我猜你也只能躲到这里，就行了寻了过来……”何筱筱叹了口气。

“谢谢你了……筱筱……”程雨琪用力搓了一下脸蛋，想让自己变得清醒和冷静。

“咱们之间别说这些……现在你是怎样打算的……回去吗？”何筱筱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她试探问道。

程雨琪咬了咬唇，用力点了下头：“嗯，要回去。”

程雨琪从浴室将淋湿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忍着不适将衣服换好，看了看光溜溜的脚丫子，还是决定穿走陈皓杰的拖鞋。

“去给他说一声吧。”何筱筱见程雨琪直接往门口走，忍不住提醒到。

程雨琪摇头，她不能去开那扇房门，陈皓杰的眼神中已经强烈表达了他的不舍，自己只怕再次见到他后也会心慌意乱，甚至改变决定。

他知道自己会走，所以他不会出来挽留。

她知道自己必须走，所以她不会让他来影响自己的心意。

“我跟他没法儿断彻底。”

在车上，程雨琪低声对何筱筱叹气，可能是刚才与陈皓杰经历了那么一场缠绵，她才有如此强烈的预感。

“那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离婚吧，琪琪，对不起，我不该动摇我支持你追求爱情的心……”何筱筱握住程雨琪的手，鼻头酸酸的。

程雨琪和陈皓杰的故事她是彻头彻尾知道，阔别多年的第一次见面前，她也是赞同支持程雨琪跟着心走。只是这一次，她的确乱了思绪。

“没法断彻底，不代表就能走到一起，我跟他没可能……我两之间，有的就是曾经压抑过的那份狂热吧，让他情难自控，也让我无法躲避……”

程雨琪轻声说道，微微摇头。母亲程秋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离婚的决定，更不会同意她跟陈皓杰走到一起。

高中那会，母亲听到跟自己早恋的男生名字是陈皓杰，那愤怒的双眼都能喷出火星出来。

哦，是她忘了，她的生父姓陈，也就是程秋珍的前夫，姓陈。

母亲讨厌所有姓陈的人，那吴梓军的母亲陈洁呢……

程雨琪被自己的滑稽逻辑想得笑出了声，这淡淡的笑声在这压抑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何筱筱静静看着程雨琪，好姐妹的感情很棘手，她却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出力，还捅娄子火上浇油，真是受够了自己。

“筱筱，对不起，以后有任何决定我们都彼此商量。”程雨琪恢复情绪，柔声对何筱筱说道。

她们之间，还欠一个和好如初。

“你没有错，琪琪……都是我的错……是我任性是我固执，你那都是为了我好，是我让后果越来越严重的……包括你这次……若我没有告诉吴梓军，你也不会有爬楼逃出来这个事了……阿姨也不会如此担惊受怕……”

何筱筱还想继续往下说，司机却一脚油门踩的有些猛，让她不得不停住。正愤怒抬眼望去，司机无奈回头：

“两位，到了……”

小区里，除了昏黄路灯还昏昏沉沉的亮着，几乎所有房子都熄了灯进入了梦乡，除了程雨琪所住的八楼一片通亮。

回到家，灯火通明，每个房间，厨房，甚至厕所的灯都是全开。大门是敞开的，程秋珍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互扣住，一眨不眨的瞪着门口站着的程雨琪和何筱筱两人，带着不可置信。

“妈，我回来了。”

“阿姨，我们回来了……”

二人开口说话，让程秋珍知道这不是自己眼花。她揉了揉眼，摇晃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到门边将大门“砰”的关上，然后才双眼噙着泪花的看向程雨琪。

“妈……”程雨琪哽咽住了，她清晰的看到程秋珍两鬓泛出了银白头发，这是这短短几个小时急出来的，还是早已有了只是程雨琪一直没有发现？

“回来了就好……平安就好……”程秋珍低声喃喃的，重重的捏了捏程雨琪的胳膊，感受到了自己粗糙手下真实的触感，她放开了程雨琪的胳膊，回到了自己房间，然后将房门重重关上。

“琪琪……”何筱筱小声开口，她不知道如何安慰程雨琪。

“关灯睡觉吧，很晚了，筱筱，辛苦你了……”程雨琪扯了扯嘴角，将厨房和厕所的灯都关上，拉着何筱筱进了卧房。

她的手机，安静的摆放在床头柜上，原本敞开的窗户已经被关上，移动的桌椅也恢复了原样，床上也被程秋珍换了一套干净的四件套。

屋子里收拾的整整洁洁，无声的表达着一个母亲的无力之爱。

她想给陈皓杰发一个平安到家的短信，可她莫名的就想听到陈皓杰的声音，总感觉，只要这个黑夜过去，她就会再次与陈皓杰断了联络。

通话记录中最首位的就是陈皓杰的电话，这是程秋珍拨打的，程雨琪咬了咬唇，拨通了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程雨琪微微愣住，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想跟自己在一起吗？为何将电话关机？

“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末了那句话，还不停的在程雨琪脑海中盘旋，双耳边嗡嗡作响。

也许只是没电了，程雨琪叹了口气。她的双眼已经严重犯困，她必须得好好闭上眼睛休息了。

闭上双眼，陈皓杰棱角分明的脸庞浮现出来，有邪魅一笑的，有如火注视的，也有愤怒霸道的模样……

人活短短几十载，她为什么就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呢？

是呀，又有谁能一意孤行的活着……

再想到母亲瞬间苍老的模样，程雨琪的胸口一阵绞痛，活生生将脑海中陈皓杰的各种模样全部遣散，徒留漆黑一片。

睡吧，睡吧，等天亮了，再去思索接下来的人生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