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祁泽不知道戚暖的病房在几楼，他打电话联系医院的负责人，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确定情况，戚暖在7楼的外科，数日前发生的一起车祸，救护车送来急诊室的伤者。

乐祁泽立即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个新闻，他心里一直觉得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是夜将录像卷拿上房间又观看了一遍，后来因别的事情搁浅，现在仍是记得。

乐祁泽按下电梯按钮，上去7楼，戚暖所在的病房外面有保镖在，乐祁泽不得进去，双方正要发生肢体冲突的时候，韩娉婷赶来，解释：“认识的认识的，他是戚暖的朋友，都是熟人。”

保镖听了，让开身，让人进去，知道韩娉婷是他们老板韩应铖的侄女，关系不一般。

乐祁泽低头看一眼韩娉婷，短暂后收回目光，推门进去。

韩娉婷的眼角湿润，眼妆化了，方才用卸妆纸用力擦拭过，一双眼都红了。她站在外面，精致的脸上露出一种木讷的表情，没有进去。

里面。

戚暖正戴着耳机听歌，不知外面的发生的事，却见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是韩应铖回来，浅浅展现的笑颜在看到乐祁泽的一瞬，慢慢凝固，渐渐淡去，转为惊讶。

她摘下耳里的耳机，起身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乐祁泽几乎与她同时出声：“为什么会住院？”

戚暖一愣，白皙手指绕着耳机线，半晌才回神道：“被车撞了。”

乐祁泽顿时面色难看，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问她：“严重吗？”

戚暖摇头，一缕发丝从肩上垂落下来。

乐祁泽认真审视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纤瘦细弱，额头包着洁白纱布，攥着耳机线的手指也有明显的伤痕。他眉头紧皱，迈上前一步，戚暖却稍稍退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什么复杂的情绪都有，唯独没有依恋他的眷顾。

乐祁泽难受至极，心头落空空，面庞上抹不开一抹忧郁，他站在戚暖的面前与她视线相对，却无法触碰她：“为什么会被车撞的？”

戚暖低垂下脸儿说：“意外。事故。”

乐祁泽猛地欺身靠近，一只手轻按戚暖的单肩，说：“你要一直这样对我说谎，我就真的生气了。”语气仍是像从前一样，温和又认真。

戚暖上高中之后就学会说谎了，因为是转校生，与同学相处不来，又常常被男同学欺负，经常偷哭，她不爱告诉乐祁泽，就一直撒谎。

有一次，乐祁泽堵住她在房间的墙角，又是问她学校的事，她矢口不说真话，乐祁泽欺身压过来，捏着她的下巴，一边吻她的唇角，一边暧昧轻语：“你要一直这样对我说谎，我就真的生气了。”

……

思绪在短暂的瞬间一晃而过。

戚暖抬起头看乐祁泽，他也正低头看她，他们之间还是隔着一个安全距离，不似以前那般亲近，所谓的暧昧从暧昧的记忆中衍生出来，心情却已经不一样，没有娇羞怦然心动，有点恍惚。

恍惚在于，原来、原来她曾经也和乐祁泽那么那么亲密过。可能隔的时间太久太长，原本最惊艳时光的年少爱情，现在变得斑驳暗淡。

突然觉得好可怕，她才是最忘本的一个人，乐祁泽陪伴她那么多年，却成了她心里一角阳光照不进的暗淡回忆。有一种难言的酸楚从这个角落里慢慢渗透出来，逐渐走向荒芜……

乐祁泽再次问她：“愿意告诉吗？”

戚暖垂眸几秒，敛住情绪，抬起眸告诉他了，本来不想说的，怎么说？说有人要她死？总觉得不好，很不好，她和乐祁泽该开始各自的生活的。

乐祁泽面色深深：“有人蓄意害你？查到那人是谁吗？”又说：“那视频的人，果然是你。”

戚暖摇头：“还没查到。你看过新闻了？”

乐祁泽微微低头‘嗯’了一声，凝着眉道：“你觉得会是谁？与韩应铖有关吗？他没有保护好你？”

戚暖偏袒着韩应铖：“与他无关。不关他的事。”

乐祁泽忽然低了声音：“那就是和我有关了。”

“嗯？”戚暖微愣蹙眉。

乐祁泽直直地看着戚暖，一直以来没有告诉她，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她是他唯一一个不可抗力的弱点，像他这种专做坏事的人最忌就是被人抓住自己的弱点。他已无法反抗自己深陷其中，他走上一条不归路注定要坏透的，但只有戚暖，他想她好，拼了命也想她好。

乐祁泽说：“我今次来医院，原本是想看师母的，刚才在停车场里碰到韩娉婷，我才知道你也住院了。还发生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戚暖没说话，娉婷……

乐祁泽又说：“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

戚暖尚未回神，待她回过神才反应过来，乐祁泽问这话的意思，上次，他说要将戚家的一切归还给她，换回他们的爱情。

可是，怎么换？

在没遇见韩应铖之前，她也相信这些都是可以换的，别说爱情，就连性命在现实里也都能用钱和物质来换。接受一个条件不差并且爱自己的男人，一点也不难，。

但她已经爱上韩应铖了，她不想将就。要她与韩应铖分开，她会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戚暖缓缓说：“不考虑得怎么样。乐祁泽，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补都补不回来的，不如放弃吧。谁也别挣扎了，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失恋，也不见得社会会混乱，谁没有谁都要继续生活下去，都要开始新的生活。”

乐祁泽在沉思过后，最后吐出一句话：“可是在这世界上我就只喜欢你。”

戚暖有点心酸，她没说话，无法回应乐祁泽。在她印象中，乐祁泽对感情的表达不多，甚至乎很少，他不同韩应铖，他内敛也很深沉。韩应铖却会直接告诉她每一个感觉，情绪，她能很幸福地感受到韩应铖有多爱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