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筱光把剧本打印出来,打了个包裹,叫了一个快递,临到写地址,才发觉她根本不知道潘以伦的地址,只好向老陈请教。老陈顺手给了本联系本,不但有经济公司地址,还有他的家庭地址。她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他早从平房区搬走了,她该是猜测到的。如今他的家安在新兴的智能型住宅小区,附近有地铁、有商场、有学校,甚至还有一个大学城。是个好地方,适合他家人居住。他很周到,真的周到,一年半就买下好房子,很不容易。谁都知道现今的房价就像直线上升的过山车,没点胆量和资本,等闲吃不下来。
杨筱光致电他的经济人,约定好时间,经济人说他来取。但是来取件的是潘以伦。他开了一辆QQ来,绿色的,像朵小伞,正趴在写字楼门口等着她。
杨筱光呆滞,她想,这才叫首尾呼应。
潘以伦将车门旋开,说:“上车。”
杨筱光废话:“我的天,你真跌份。”她把剧本塞过去,“我也不用多跑一次了,给你给你。”
“上车。”
帅哥的脸沉下来,杨筱光素来欺软怕硬,夹着裙子就上了车。
她是第一次坐潘以伦开的车,以前坐过莫北的,也坐过其他人的,如今才能坐上他的。车窗前挂了一只大嘴猴挂件,红彤彤的嘴唇,滑稽地对着他们,好像有很多话要脱口而出。
杨筱光先问:“不过,有房有车,有模有样。姐姐我如今还是啃老族。”
潘以伦的手指修长而有利,把着方向盘的姿势很好看。虽然这是一辆很不好看的QQ。他还是不说话,杨筱光有些闷,她无话找话,好过尴尬。
“我同学的老公买过一辆QQ,这车虽然便宜,但是方向盘老掉下来,投诉无数。有一回他在外面吃饭,喝得有点醉,回到自己车里发现方向盘没有了,当下怒不可遏,致电客服质问,将人客服妹妹训到差点哭,才发现自己原来坐在车后座。”
杨筱光说完,自己先“咯咯”笑一声,可是潘以伦仍旧没有笑。
然后沉默。
车子缓缓开在堵得能夹死蚊子的淮海路上,荧荧的霓虹照在人的脸上,半明半寐,并看不出什么端倪。杨筱光的眼睛累了,她说:“正太,你倒是说话,不说我可困死了。”
潘以伦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弹跳了几下,终于说话了。
“这车不是我的。”
“啊?”杨筱光张张嘴。
潘以伦说:“我的积蓄不算多,付了房子的首期,之后按月还贷,还有一些必要的家庭支出和演出需要。”
天色渐渐黯淡,杨筱光对着车窗小心看着自己的脸,小小的,苦苦的苹果。
“DG的酬劳不低。”
“是的。”
“第一桶金,很容易挖。”
潘以伦微笑,近两年的熏染,他能把自己的笑容调整到一个最佳的角度,令人目眩神迷。
“并不难,只要不贪心,机会好,一切都很容易。”
正如他们的分离,也很容易。不吵不闹,自然过渡。
杨筱光几乎要埋怨命运的乏味。
他和她,多好的言情小说素材,却是这样乏味地解决了彼此的感情。她甚至都来不及沸腾到顶点。
可是他的手指仍在方向盘上跳跃,她的心就跟着跳,一下两下,三四下。为什么上海的交通会这样差?等了很久,车子纹丝不动。
“我们去哪里?”她问。
潘以伦问她:“你想去哪里吃饭?”
她摸摸自己的胃,很想吃麻辣烫,但是他应该不太方便。她问:“你妈妈的病怎样了?”
“我尽量让她快乐。”
又沉默了。
尽量快乐,但是不是他们自己。他也有些消沉,所以她的提问真是不合时宜。
车流通畅了些许,车子也走的顺了。
潘以伦又问她:“想到哪里吃饭?”
她还没回答,就收到了莫北的电话。彼端背景音嘈杂,莫北声线高亢,他问:“嗨,你要不要张国荣五周年纪念演唱会的票?我这儿有个朋友,在说这个精彩策划,要不要来听听内部消息?”
杨筱光来不及说任何话,已经听到潘以伦说:“去哪里?我送你。”
她在心底叹气,问了莫北具体地址,转述给潘以伦。
过了一个红绿灯,马路突然就通畅了,车来车往,不再停留。
潘以伦只能把杨筱光送去她要去的地方,甚或他也没有想好他们要去哪里。他总是匆促的,以为自己准备,却依旧没有准备好。
“体育馆附近的麻辣烫,其实不错。”
杨筱光望住他。他竟然还记得。
前面是红灯,车停了。潘以伦转过头,他也望住她。
他们很久都没有这样直视对方,眼神太炽热,会出事。
杨筱光想的没有错,确实如此。
潘以伦漂亮的手指按在了她的下巴上,他的吻,也来得匆促而慌忙。先是碰触,再是探索。杨筱光溃退千里,唇舌之间,全部被他的味道侵染。
她稍稍挣扎,可是他不准。“正太”不过是绰号,他是一个成熟的二十五岁的男人,长得高而且力大无穷。她将他唤作“正太”,根本就是藐视。
或者他们从来都没有彼此正视。
潘以伦的吻,近乎凶狠,排山倒海,压得她无法透气。
杨筱光的胸口如擂鼓,气息不顺,终要憋气至死。
车后有人摁喇叭,他们停留太久,错过绿灯,阻碍正常秩序。可是时间那么短,他不够尽兴,其实她也没够。
杨筱光的心口擂鼓擂成密集的鼓点,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她受够了。这个帅哥在吻她,这么粗鲁。他非要强势介入,而后弱势离开,好像一切的错都是她?她内疚了有多久?他清楚吗?
她不甘心,扯住他的耳朵,拉近。他“哎”地叫了一声,就不叫了。双手抓住她的手,互相紧紧握着,角力。
杨筱光一字一句说:“潘以伦,你不要带着笃定的态度来到我身边,如果结果还是我们各自去练黯然销魂功,是不是太没意思了?”
潘以伦扣住她的手,不让她抽离。
“杨筱光,如果你现在有着幸福的婚姻,我可以走开。可是你没有。如果你现在正在恋爱蜜运中,我可以走开,可是你没有。如果你坚持不上我的车,我可以走开,可是你没有。”
杨筱光瞪住他。
“如果我刚才的吻,换你的一巴掌,我也可以走开,可是你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筱光怪叫。
潘以伦笑了,从眉角到唇角。真是要了人的命。他这样漂亮。
“你自己说过的,你经不住男色。”他黑漆漆的眼就盯住她,“你是好色女,杨筱光。”
他在说什么?
杨筱光的脑神经打结,为什么经年不见,别人都进步了,唯独她在退步?
潘以伦接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所以你很难嫁出去,大龄未婚女青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