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一直握着她的手，他首先看到穆回睁开的眼睛。

光线交错着打在他的脸上，看得清他眼底的红丝，仿佛是错综的伤痕。那双眼睛里有疲倦、恐惧、喜悦……

“穆回，你终于醒了。”

“嗯，戚黎呢？”穆回笑笑，很虚弱。

秦衍一怔，她醒来问的第一个人不是孩子，不是他，而是戚黎？

这时，房间门被推了开来，他嘴角弧度浅浅的弯起来，将拿在手里的手机放进了裤兜里：“醒了？”

穆回闻声抬头，眼前的光影里，是一张轮廓优美的脸，比9个月前多了一些硬朗的线条，但是仍然不改俊美，眼窝深陷，更显得一双眼睛如深潭般，带着脉脉情意似要把人吸进去、吸进去……

戚黎也看着穆回，她比以前相比，好看的眉眼间已经开始有了些成熟的影子，可还是那样漂亮，或者比原来还要更漂亮一些，气质淡雅，眉目如画，美丽得不张不扬不愠不火。

也许穆回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此刻有多么地想念她，从今天第一眼看见开始！

秦衍看着他们相对的眼神，很不高兴！

明明知道，穆回的眼睛看不见，但他还是不喜欢有别的男人这样看着他的穆回。

他不希望她的眼睛里有别人。

“秦衍，你先出去好吗？”

是有些话要和他说的，而这些话她不希望秦衍听到。

穆回看着秦衍没有动作。

“秦衍，你说话不算话？你明明说过什么都听我的。”

穆回这时，脑子里想起了楚笑笑之前和她说过的话，她说，每个女人，能在她男人面前端着的时候赶紧端着吧，能给男人脾气受的时候也赶紧给吧，有风时趁早把帆使尽了，免得老来居然没有一点峥嵘岁月可追忆，岂不是遗憾得很？所以呀，这个能得瑟时尽情得瑟吧，莫待没得得瑟时空嗟叹呀！想到这里，穆回不禁摇头在心里笑了笑。秦衍泄气的看了眼穆回，然后低着头在她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如果不是穆回推他，他才不愿走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如果可以，他甚至可耻地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得延伸下去。

“回回，我只对你无耻。”

想到戚黎还在，穆回的脸蛋毫无疑问的红了。

事实证明，穆回的脸皮还是很薄的。

看着穆回的样子，秦衍心情大好。

“不要说那么多说。”

“行了，你出去。”

门被关上之后，屋内就剩穆回和戚黎，还有在吸着手指的小婴儿。

穆回突然之间有些歉意。

戚黎微微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摸摸了她脸颊的弧线。

“戚黎，对不起。”穆回看着戚黎。

戚黎笑了笑。

为她的这句对不起。

其实，心里很涩然。

刚才她和秦衍之间的交流，他看得清楚，或者，她真的是属于他？

“戚黎，你瘦了。”

“恩。”

戚黎下意识的点头，但是……她说，他廋了？

不可置信的看向穆回面，却发现，她也正笑着看着他。

“你？”戚黎不可置信。

穆回笑着点头，笑着的时候，泪却留下来了。

“是的，戚黎，我能看见了……”

就在她生丫头的时候，她疼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然后她就觉得眼前有一个亮点，虚无的，然后慢慢清晰……

“戚黎，你不抱抱我吗？”

说着就伸开了手臂。

这个时候，戚黎将穆回抱进了怀里。

已经多久了？距离他们上一次拥抱仿佛早已经隔了几个世纪。

穆回心里五味杂陈，轻轻地伸出手去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部，白皙滑嫩的脸蛋温柔地贴在他的胸口。

他和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安静地聆听着彼此的心跳，此情此景，此情此景。

这个世界，仿佛就剩这两个人。

“小傻子。”戚黎忍不住开口。

他说她小傻子。

她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说她傻，他又何尝聪明？以他的条件，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等着他去爱，就算身世无法匹敌，但多少能赋予他一片真心，但是她呢？又能给他些什么？

想到了他们在一起的三年。

其实，她是有私心的，她喜欢他不是吗？

她喜欢和戚黎在一起时，各自抱着电脑做自己的事情，偶尔抬起头相视一笑。

她喜欢和他一起去买菜，他做饭，她洗碗，她喜欢他早晨起来为她做早饭，喜欢他冬夜里温暖她的被窝，喜欢她们在一起一起谈论那些优美的建筑，讨论哪个教堂是最浪漫的婚礼之地，讨论那个地方最美丽。喜欢手拉着手一起在街上无目的地逛荡，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她喜欢他们的生活象小河流水一样，哗啦啦欢快地流淌……

但是若不是这几个月，她真的会和戚黎在一起，真的，但是，不一样了，有了这个孩子不一样了，她配不上这么好的戚黎，她的戚黎值得更好的女爱来爱！

在秦衍将她带走的时候，她也很惶恐，她应该怎么办呢？

她的生命，无论是快乐或痛苦，无论是单纯或复杂，都曾经经历过，丰富过，所以，她明白什么对她最重要，那是一种历经千帆后对自己人生的觉悟，但是戚黎呢？

“在想什么？”

戚黎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