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回的发质很好，颜色仿佛是最好的黑珍珠，她一动也不动，然后任由他给自己梳头发。

秦衍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他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青黑色，下巴下也冒出了点点胡茬，他眼里没有别人，他梳头发的动作很温柔，带着种说出的缠绵亲昵。

时间很静。

她很乖。

这个画面像极了一对经过沧海桑田后的恩爱夫妻。

直到将她的头发梳理好，然后秦衍想要将她抱起来，要到卫生间给她梳洗。

但是他的手一碰触到她，这个时候，穆回像突然有了意识，一把推开他，如遭电击般的挺直身体：“不要碰我！”

声音近乎尖叫。

秦衍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脑子里闪过一个认识，他拒绝自己的碰触！

心狠狠一恸，所有力气瞬间被抽空。

他看着穆回倔强的表情。

薄唇紧抿，眼眶红的像要滴出血一般，眼里的深情和哀痛狠狠的就纠结在一起，眉头紧皱。

这样的她，他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抿着唇，不做声。

时间静默。

很久之后，秦衍才开口。

“回回，我曾经说过，你如果有本事就把自己照顾好，没本事就老老实实让我照顾，你觉得你现在能吗？”

他的声线笔直不带任何感情，带着些冷漠。

他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近乎无情。

你觉得你现在能吗？

能吗？

无数纷乱美丽的景象飞速地在脑子里滑过，最后模糊成一片狰狞可怖的黑暗，记忆像是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鲜活得连每一条脉络都很清晰。

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秦衍的话刺进了穆回的心里，她握着拳，恨恨的想着，各种情绪在心底冲撞，又似乎是各种声音在齐齐的呐喊，或许更多的像是摆脱不开的黏稠纠缠，沉甸甸的落在心口，让她忽然觉得。

自己一无是处。秦衍一眼扫到了她心底的那些心思，旋即将她抱起来，强硬的态度，穆回默不作声。

接下来，他给她洗脸，替她挤牙膏，甚至将她把嘴角的药膏沫擦掉。

然后她给她换药。

喂她吃饭，穆回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她像着完全无意思地接受这一切。

秦衍坐在沙发上，拿着一碗热粥，握着勺子在汤碗里轻轻一划，盛了浅浅的一勺递到她嘴边，不轻不重的命令道：“张嘴。”

因为他的话，穆回陡然惊醒。

她将自己的头撇到一边，不知用什么情绪说：“没有胃口。”

“你是对着饭菜没胃口，还是对着我没胃口？”

穆回眼里浮起一丝怒气，依旧没有回头。

秦衍看了她两妙。

这个时候，他抬起勺子含在嘴里，又抬手握住她撇到一边的下巴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扳过来，在穆回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秦衍的牙齿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咬，轻微的刺痛因为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无限放大，穆回稍不防备就张开了嘴，秦衍的舌头卷着温热的白粥的气息探了进来，带来极轻微的战栗，慢慢在脑海里引爆成滔天骇浪，她想挣开，后脑勺却被他牢牢扣住。

直到穆回咽下。

秦衍才离开。

“穆回，你如果不喝，我就以这种方法全部喂完。我保证一滴不剩。”

“秦衍，你无耻。”牙齿深深的扎进嘴唇里去，穆回感到一阵酥、软、疼、痛，仿佛只有凭借着深邃的痛意，才可以保持着清醒。

然后便是秦衍薄凉的声音：“穆回，想吵可以，可你怎么着也得有力气跟我吵吧？”

穆回觉得浑身无力，心累是个什么滋味？

穆回此刻就像被万只蚂蚁在心上啃噬，挠不着又摸不到……

接下来，穆回很麻木的将粥喝完。

刚把一碗粥喂完，秦衍弯了弯唇角，牵扯着其它沉沉的情绪只管温柔的看住她。

拿着餐巾纸给她擦了擦嘴角。正打算起身，将碗收起来，在他刚站起来的时候，穆回则弯腰，将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这一瞬间。

秦衍的目光似乎定在这里，空气中传来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

穆回尖尖的小脸煞白煞白，倔强的昂起头来，一字一顿的说：“恶心。脏。”

恶心！脏！

秦衍只觉得心尖被人狠狠一揪，瞬间就渗出甜腥的液体来，

穆回明明是故意的！

心真的在一点一点的疼。

要怎样才能抹掉你的不堪，穆回，你知道吗，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回回，你在乎，是不是代表着你爱我？”

秦衍说这话的时候，笑了，他在赌，穆回的幸福在他这里，在他这里。

而穆回听到这句话，她整个人，似乎像跌落进冰原的洞窟里，不断的下坠下坠……“你好好呆着，我下去买粥。”

俯身，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然后转身离开。

在秦衍离开后，她脸上出现了一种糅杂着各种各样情感的神色，最后那张脸归零成一片茫然的表情。

很久之后，当秦衍再次回来的时候，穆回已经不在了。带走她的人正是戚黎。穆回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戚黎了，此刻正坐在他的身边。

双手撑着方向盘的男人，仅仅那样坐在那里，依然会给人心弦猛然一蹙的惊艳之感。白色的衬衫浑身散发着优雅绅士的气息，清晰分明的领子中，有着最优美的脖颈线条，就像……怎么形容呢，就好比天鹅区分于鸭子的那段浑然天成的弧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