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想过,若是他不愿意,那她就一直缠着这个男人,只要她喜欢,只要他在身边,总有一天他从头到尾都会属于自己,现在想想,多么幼稚。
夫妻夫妻,是丈夫和妻子,是两个人,他如果有心隐瞒,自己又怎么会看得清呢?
“顾萧言,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好好跟我说。”徐伽的嗓音倏然在这寂静中响起,有些沙哑。
“言听说是不是和你一样,有一个自从生下来就必须要娶的女人?”黑暗中对上他的眼睛,他竟然觉得她的醉酒是假的,“或者我应该这样问你,言听说是不是根本就不爱俞凉夕。”
第一句,她用的疑问句,可是第二句,她的语气却无比肯定。
顾萧言的面容隐匿在黑暗里,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不怒不笑,没有丝毫的意外。
可就是这么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已经足以击垮徐伽那勉强维持起来的信任。
徐伽的说话音中都带着一分醉意,“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吧……
“呵,顾萧言,你知道俞凉夕在我心里意味着什么。”女人修长的指尖抵在男人的胸口处,“你告诉我,言听说是不是跟你一样,从小就被家里定了婚,他对凉夕是不是有别的目的?顾萧言,你说话。”
他的沉默激怒了女人敏感的神经,久久得不到回来,这却仿佛给了另一种答案一般。
“他要娶凉夕是自愿的,那你呢?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你们顾家人还真是眼瞎,一个个都是如此!你该不会想跟我说,言听说他也是认错了人吧,呵……我跟方悦心哪里像?就算小时候的事情你不记得,可对于长相这种事,总有个大概印象吧,你是脸盲么?我们长得那么不一样,你就凭一条破手链就宠她宠了那么久……”
“我算是知道言听说这人渣像谁了,像你!”
女人生气的把手从他手里想要抽出来,却被那男人反手紧握,顾萧言墨黑的眸子打量着她的脸,“小伽,越说越过分了。”
“别仗着醉酒就在瞎胡闹,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我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许插手,嗯?听懂了么?”顾萧言的手劲很大,眸光里也带着几分厉色。
凶过了之后,他的语气才渐渐缓和了些,“我知道你在气我当初认错了人,我跟你道歉,可我想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有你一个人,你要生气,要不开心,也等明天好不好?”
“你要罚我,怎么罚都可以,只是不许你再把我和别人扯到一起,你不能因为别的的问题就来迁怒我对不对?这不公平。”
女人的目光骤然紧缩…他说,不能因为别人的问题来迁怒他,这是、默认了么?
“你承认了?”徐伽淡漠的看着他,小小的身子从他怀里挣了出来,肩膀上的睡裙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在了手臂上。
“这些事情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什么没关系。顾萧言,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俞凉夕才刚出了一个火坑就立马跳到另外一个火坑吗?”
徐伽不可置信的说出口,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么?他那么不管别人死活,薄情的人,居然是她的丈夫?
顾萧言的脸色有些安静,安静的吓人,“听说对她来讲究竟是不是火坑,根本不得而知,即便听说对她有所隐瞒,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能那么快的投入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难道不是为了从一段不被看好的感情里抽身?若说利用,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这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别把你的好意强加给别人,那只会是一种负担。”
顾萧言的几句话,就把俞凉夕的心态完完全全的说破了,徐伽靠在枕头上,无声浅笑。
“爱的时候叫两厢情愿,不爱的时候就变成投怀送抱了?顾先生,凉夕只怕还没那么廉价。”
‘顾先生’……她的称呼又变成顾先生了。
顾萧言怒极反笑,言语里已少了耐心,“俞凉夕算什么?她若不那么廉价,现在只怕就不会受伤了,她受伤,轮不到你来为她出来,徐伽,我很讨厌你现在对我的称呼,顾先生?你确定要继续这么激怒我?你在我身下的时候怎么不喊我顾先生,让我想想,那会儿你喊我什么了?嗯?”
被拆穿的女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声音卡在嗓子里半天,怒道,“出去,我要睡觉。”
“那我们一起。”
说着,男人的手捏着被角便要往她的身上盖,徐伽闪了一下,微怒道,“你听不懂我的话是吗,顾萧言,我说让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她不是圣母,心存芥蒂必定会反应在她的行为上,要让她现在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她宁愿去睡客房。
男人的表情很平淡,像是在看着一个喝醉酒的小女孩闹脾气一般,连声音都是轻轻柔柔的,“别再闹了,你乖,先睡觉。”
顾萧言试图把她强行按回被子里,男人手上的动作一点儿都不含糊,抓着她的肩膀就往下按,身上的痛让徐伽的酒又醒了几分,她巧妙的一转手,光洁的脚一脚揣在了顾萧言的小腹上,男人吃痛的不吭声,眸光却牢牢的观察着跟他动手的那个女人身上。
“动作这么敏捷,练过?”这话问的多少有些奇怪,女人爱运动做些健身也无可厚非,可是他的妻子却……
力量、敏捷度、反应度,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像是普通热爱健身的人,更像是一只即将被激怒的小豹子。
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光脚站在地上,逆着月光散发出一抹寒意,她的眼中仿佛带着不屑,“我希望这次你能听懂我的话,现在,请你出去,我不想在今天晚上跟你交手。”
她的话说的很清楚了,顾萧言的身影顿了顿,转身离开。
二楼走廊尽头,有男人的身影驻足停止,一抹淡淡的亮光从他的耳边手机上散开,几秒后,有男人接通了电话,声音低沉,“这么晚,有事?”
“我打电话来是奉劝你一句,你想隐瞒的事情只怕瞒不住了,或许你现在可以把你的那些解释拿出来好好核对一下,省的结婚当天没有新娘。”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顿了顿,“谢谢忠告。”
挂断电话的同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是顾先生?”
言听说蓦然的‘嗯’了一声,这话题便戛然而止。
以徐伽和俞凉夕的交情,难怪他会过问,事以至此,根本容不得任何人阻挠。
“言少,你有那个把握不会对即将要娶的那个女人产生感情?”问话的人忧心忡忡,他在替自己的妹妹担心。
“永远不会。”
俞凉夕走了,徐伽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时间段走的,只是她醒来后再给她打电话,却只能听到关机的回复。
徐伽打电话的时候,俞凉夕正乘坐飞机飞去三亚,她出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好带的,收拾行李也只不过用了15分钟的时间,高空上,俞凉夕的心情却平静的很,原来知道真相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这么的……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从来都要争优秀,争先进,读书的时候为了第一名和徐伽争的不相上下,长大了,又在工作上和人争,好在她还有宋翊安在她身后,她累了倦了,不想再继续活的这么累,她想有个家庭,有个可以依靠的老公,可是这条路却走的比任何路都要艰难。
谁对谁好,都不是注定好的,成人的世界,大抵都是有利可图的。
这样想想,她反倒觉得肩膀上轻松了许多。
对于言听说的热情,她心里也曾有过疑虑,可却总也找不到这焦虑的源头在哪儿,现在她看的真切,倒也给了她个明白。
个小时后飞机落地,俞凉夕发了条短信给那个男人,她所有对于爱情的温情幻想,都葬送在这了。
很久以后徐伽曾问过她,为什么就那么笃定的认为那个男人会是言听说,俞凉夕脸上现出的是不可探究的深不可测,却始终没有给出答案。
如果心里不是早已存了疑虑,大概也不会明里暗里都去寻找她心里的那一点儿疑惑了。
直到一周以后,俞凉夕才跟徐伽有了联系,FaceTime的视频,俞凉夕小小的脑袋出现在了屏幕里,背后一片的碧海蓝天。
她好像更瘦了一些,眼睛里也失去了很多的光泽,徐伽顿了顿声,有些心疼,撅着嘴向她抱怨,“都是为了你,让我和我的顾先生都已经闹了好多次别扭了。”
这话倒是说的当真,起初知道俞凉夕莫名其妙的失踪后,徐伽第一个发火的人便是顾萧言,顾先生的脾气被她打磨的好了太多,有三种女人不能惹,第一个是醉酒的女人,第二个是蛮不讲理的女人,第三个是自己的妻子。
仔细算算,这每一种徐伽都有份占着,顾萧言倒是好脾气的包容了她,亲自带着她去言家要人,言听说给她看了俞凉夕发来的短信后,这才作罢。
徐伽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说着便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俞凉夕脸上挂着的淡漠浅笑,仿佛和从前不同,没有那么锋利的尖锐,反而多了一丝温和。
“是真的么,你在短信里说婚礼要继续进行的事情。”
“是真的。”
徐伽闻言,一下子有些怒了,“你是不是傻?他都说了他爱的人在国外,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你知道言听说跟她又是怎么回事吗?你你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要嫁给他?你脑子是不是蠢死了?!”
对于徐伽这一连串的问题,俞凉夕都给出了同样的回答,摇头。
徐伽只觉得心里的一团火发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挠着她的小心脏,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急,“那个女人叫白婳,不出所料的是,她和言听说是青梅竹马,他们这一大家子人真的很喜欢玩什么定亲的游戏,只是前两年不知道为什么白婳突然出国了,他俩的事情也就慢慢的淡了下来,后来他不就要跟你结婚了。”
要知道这些事情,其实并不难,稍微接近一下他的那个圈子,便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俞凉夕照旧浅笑妍妍的在屏幕里看着她笑,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像跟她没有关系似的,徐伽瞪了她,“笑什么笑,不许笑。”
“我只是觉得女人其实都有当侦探的潜质,这么短短几天,你就把他俩的爱情故事给搞明白了,小伽,你真是了不得,幸亏你的顾萧言对你没什么外心,不然他在你面前肯定跟透明的一样。”难得看她这么着急上火的样子,俞凉夕端起手边的茶小小的抿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剩下的事情你不用再查了,我已经决定和他结婚了,你难道不该祝福我么,你时间充裕的话,就好好想想到了那一天,你到底该穿什么样子的伴娘服,可不许比我还漂亮。”
俞凉夕打趣的说道,可眼神却是无比的认真,之后没多久,她便下了线,徐伽有点搞不懂她了,她连宋翊安母亲的那么一丁点为难,她的自尊心都作祟的不得了,现在言听说的目的不单纯,她却能完完全全的接受了么?
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说有人在威胁她?
徐伽不了解这其中有什么牵制,更不了解言家的情况,可是有一个人一定很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