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贵妃椅轻轻晃动,木质的声音吱吱呀呀响,如窗扉被风吹的颤动声响,举高手中虎符对月细看。
纯金打制的伏虎,并不大,却精致,握在手中冰凉,对月时泛着光。
虎符,帝王手中的军令牌,就这么小小一块,却足以调动大都半数兵力。
虎符两块,这一块并不是封半城常年带身的那一块,这是册封那天,先皇传来的,是他身份帝王的另一个象征。
封半城原也有一块虎符,那是他身为将帅的,扶风知道,那东西他喜欢随身带着,他曾说过,放哪里都没有自己带着保险。
他视如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他不在上前线了,这习惯依旧不改。
纤白的手摸索着膝盖上锦盒,沿着边沿缓缓打开,拿出里面卷轴摊开,借着月光依稀可见上面早已看过的字样,不多,渺渺几字。
炎久闻都国之后凤氏,才识过人,协辅中闺,温惠宅心,端良著德,炎倾慕已久,恳请都帝割爱,炎愿江山半壁奉之。
看着'江山半壁奉之';六子,扶风手握卷轴仰头出声而笑。
她凤素颜何德何能,竟值半壁江山。
'炎';,蓝炎现任王上,册封之时自封炎帝,象征着整个蓝炎之国。
通敌叛国,逼供,打入死牢,敌国通信上蓝炎的国印,礼品单上的蓝炎国印...
手抚卷轴后相同的蓝炎国印,面上笑意更深了。
闹到最终,自己的死只不过是个阴谋而已。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周密的策划中多出了个德妃。
自己死后蓝炎紧接而来的进攻,也不过如此。
那么自己的存在又算是什么?
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出征前的种种,封半城的忧心和好几次的欲言又止,突然变得阴晴不定的性子,看着自己兴冲冲出征时的恼怒,夜里一次次的失眠,夜半醒来听见的轻叹...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离别所致,而是心中'另有他事';。
封半城说:朕若是知道错了,你会原谅朕么?
抖动手中卷轴,握紧虎符,微低的头,额前青丝垂落,在脸上打下阴影,整个人都如同笼罩在黑暗般。
封半城,你要我如何原谅?
是质问江山爱人孰轻孰重,还是...还是什么?
半壁江山与我,我无法谴责,只是,我凤素颜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唰的收起卷宗放锦盒,宽袖一拂盖过,手中虎符握的疼,秀眸淡扫圆桌上沉沉睡去的人,清冷开口:"沈临风。"
"..."
静夜无声,她却知道那人一直都在。
"让王嬷嬷告诉顾想,他要的东西已经得到。"
月下依旧无声,却分明可见一丝风动。
——左相府——
"什么?"
顾想端坐的身子猛地站起,难掩兴奋的看着坐下老仆。
老仆激动的一张老脸微红:"宫中传来消息,东西已经到手。"
"确定?"
"派出去的探子说无误。"
"太好了。"兴奋的双手握拳,原地打着转,脚下不停:"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看着神情激动的顾想,老仆也忍不住亢奋:"老爷这多年来的计划,终于...终于啊。"
"哼!"顾想请坑站定,反正的脸上是难掩的野心,手摊开一翻拍在桌上:"这一切终将是我的,是我的。"
"那现在?"
"现在?"低垂着头,微弯的嘴角浮现出残忍的笑,抬头仰望窗外:"按照原计划行事。"
"是。"老仆回应后转身离去:"老奴这就去安排。"
"关外那边如何?"
老仆转身的步子顿住,回头恭敬回应:"按原计划,正在行动。"
"很好。"顾想沉声一喝:"这两样东西来的正是时候,哈哈。"
"可不是么,连老天都是站在老爷您这边的。"老仆笑的恭维:"要不怎么说老爷英明了,那柳一言果然如老爷所料,一马当先毫不含糊。"
闻言,顾想面上笑意顿了顿,末了收了笑沉声说道:"此时万万不能让关外那边知道,特别是那个柳一言。"
此时此刻,无论是那边都不能出差错。
"老奴做事,老爷尽管放心。"
"恩。"
——朝露殿——
"柳美人这些日子不再可想死奴婢了。"
"柳美人可好些日子没吃老奴亲手做的糕点了,看看喜欢什么,老奴亲自你您做去。"
几日不见,殿中王嬷嬷和小荷倒是变得格外热情了,王嬷嬷那一张脸笑的堆满了褶子,小荷那双细长眼眯成了缝,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做起事来也格外勤快。
扶风坐在主位接过小荷递来的茶,刚伸了伸手,那边小荷已经放下手中托盘过来揉肩。
扶风被揉的舒服,轻磕了眼:"别说,走了几日到还挺想念这殿的,还是自己的殿舒服,自己的奴才贴心啊。"
"那是。"小荷听的眉开眼笑:"奴婢和嬷嬷都伺候柳美人这么多写日子了,自是熟练,柳美人看看这力道可舒服?"
"恩,不错。"扶风轻哼一声点头:"不想小荷还有这手艺啊,以前这么久不知道啊。"
"这不是以前忙吧,殿中就奴婢和王嬷嬷忙不过来,不过柳美人若喜欢,以后想了唤奴婢一声便是。"
"恩恩,好主意。"扶风哼哼,舒服的背脊放软,朝身后倚靠靠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