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邱晨就是做研究出身,失败在她看来早已不算什么。失败了,再琢磨琢磨找找原因重新来过就好了!
于是,邱晨就投入了专心致志,心无外物的烧制玻璃试验中去了。
虽说隔行如隔山,邱晨一个学生物化学的让她烧玻璃确实为难了些,但好歹比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多了些方向和大致的方法配方,邱晨沉浸其中,几乎不知黑白地专心试验、改进、再试验,进了十月份,居然真的让她逐渐有了成效,烧制出来的东西杂质越来越少,最后几乎没有太过明显的黑点儿了。虽然,在邱晨看来,这种半透明的,还杂染着几种颜色的疙瘩远称不上玻璃,但就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东西冷却后,有一种别样的美丽显现出来,竟很有些传说中琉璃的风韵了。
河沙试验告一段落,邱晨开始用纯净度更高的石英砂试验烧制,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回竟然出奇的顺利,只用了两天,邱晨就烧制出了透明度很高的石英玻璃。
至此,玻璃烧制取得了初步成功。
拿着十多块或颜色驳杂或纯净透明的玻璃疙瘩从舀房里走出来,十月的寒风吹得邱晨打了个冷战,眯了眯眼睛,看着飘飘而落得雪花,邱晨才恍然发觉,在她心无外物的时候,冬天已经到了。
之前烧制玻璃的工作,邱晨都是带着杨树猛和家良一起做的。
如今试验初步成功,烧制玻璃的事情接下来就主要交给杨树猛和家良去做了。
稍事休息之后,在邱晨的指点下,杨树猛和家良烧制出了第一个玻璃成品,一只造型很...拙朴的玻璃瓶子。虽然谈不上什么造型,甚至瓶身都有些歪扭,但在杨树猛和家良看来,这种半透明的晶莹剔透的瓶子,却已经美的不可方物了。
邱晨也给予了很高的赞扬,并立刻把瓶子送到了刘氏屋里,供在了多宝格子上,刘氏和杨连成老两口也欢喜不已,特别是刘氏,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半天,赞了好半天。
接下来的事情,邱晨就撂开手了,全权交给杨树猛和家良去琢磨了。当然,更多的是家良琢磨造型和工艺的精进,这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竟然很有心劲儿,闷声不响的,琢磨起事情来却特别有想法,动手能力也强,简直就是天生的高级工艺师的胚子。
从玻璃烧制实验中撤出来,邱晨歇了一天才缓过劲儿来,就在这时,她得了消息,廖家小少爷生痘几乎丢了性命。廖家人也回到了安阳府。
毕竟合作了将近两年,又有廖文清在,邱晨就开始琢磨着打发个婆子去廖家送份表礼慰问一下。
不等她有所行动,秦铮派人过来叫她。
邱晨拍拍脑门儿,她几乎把前院还住了个人的事情给忘了。
略略收拾了一下,邱晨带着青杏去了前院。跟当值的秦义秦礼打了招呼后,踏进西里屋,邱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朝她笑的满脸灿烂,却一身褴褛的近乎乞丐装的穆老头儿。
"丫头,牛痘找到了,熟苗也被我老汉弄出来了!"一身褴褛的穆老头儿显然很兴奋,根本没在意邱晨满脸的惊讶和无奈,看到邱晨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跟她报喜。
"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邱晨听到'牛痘';有了着落也禁不住高兴起来,往前几步,却又退了回来,捂着鼻子道,"穆伯,您这是...你还是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裳再来说话吧!"
唔,这个穆老头儿恐怕是真的去牛棚里住了一个月,这一身衣裳破烂肮脏不说,身上的一股畜圈味道,隔着老远就能熏死人...!
穆老头儿眨眨眼睛,还抬起手臂凑到鼻子上闻了闻,摇着头站起来道:"哪有什么味儿...女人就是麻烦!"
说着,很不情愿地走出去,洗澡换衣裳去了。
邱晨连忙吩咐着青杏把门帘打起来,又打开一扇窗户透气,这才觉得渐渐好了些,至少能够呼吸了。
秦铮噙着笑,也不发言,不赞成也不阻止,只笑微微地看着邱晨带着丫头子一阵忙乎。好不容易,屋子里的味道稍稍清新了些,邱晨才在秦铮对面坐了,接过秦礼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
"刚接到消息,圣上对你进疫区防疫救人之事大为赞赏,已经下了旨意嘉奖..."秦铮不紧不慢的一句话,让邱晨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点儿喷出来,勉强咽了下去,却呛住了,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挥挥手,止住给她顺气的青杏,邱晨盯着对面神情不动的秦铮问道:"嘉奖?什么嘉奖?不会又是一块御赐牌匾吧?"
家里已经有一块御赐牌匾了,这玩意儿就是个名誉奖励,再多也没啥用处了。
不过,这些并没有纠结多久,邱晨就猛地醒过神来,转眼看着秦铮问道:"旨意多久到?"
"明后两天吧!"秦铮回答着,又补充道,"旨意前头,会有人通告!"
这个邱晨倒是知道,毕竟已经接过一回圣旨了。略点了点头,邱晨又问:"还有什么消息?"
秦铮沉吟着:"...丕县县令魏炳成...斩。安阳知府云逸舟赈济得当,防疫有功,升至南直隶省布政使;清和县令吴云桥防疫有功,升安阳府同知;安阳知府由现任安阳同知唐言章接任。指挥佥事呼延寻升指挥指挥同知,调往安徽淮扬...淮扬水匪猖獗,商旅难行,调呼延寻前往协同剿匪事宜...其他几无调动。"
邱晨心中震动,这一场瘟疫竟然引发了安阳官场一次大换血...不过,除了那个丕县县令外,余者皆为升迁,也算是皆大欢喜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呼延寻苦心孤诣地回到安阳,不过一年功夫居然就调往淮扬...应该不是呼延寻自己谋求的,那么其中又有什么隐匿缘由呢?
这个问号在邱晨心里一闪,就被她随即挥去。算了,那个人怎样都与她无关。要说起来,呼延寻也是升迁,况且淮扬水匪猖獗,他也正好有所施展处。
抛开这个,邱晨照着变动后的官员捋了一遍,云逸舟调任省巡布政使,主管一省财赋、人事,可谓财政、人事一把抓,真正的大权在握,对她只有好处。吴云桥有些交情,却也耿直,对她无碍。倒是那位唐同知,自到任来,低调的几乎没有存在感,如今升了知府...唉,他升他的知府,她做她的生意,况且,她不过是负责加工,与外界稍有关碍,唐知府那么低调的人,也不应该与她有什么妨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