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师爷呆了下,连忙恭敬答道:"小可是十一年的孝廉。"
唐文庸略一沉吟道:"既然魏炳成下落不明,你这段时间替代县令所做甚好,就暂代了丕县县令吧。"
石师爷这回是真的呆住了,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县令虽然品级低,只是正八品、从七品的品级,但却一贯是由吏部委任,这位年轻人虽然是官身,但他却并不相信此人有委任朝廷命官的权利。
唐文庸却不管石师爷的失态,继续道:"虽是暂代,你也不用畏手畏脚,吏部的行文很快就能下来。只不过,此次疫病紧急破例攫拔,你也要用心办差才是,可不能丢了爷的脸!"
秦铮也紧跟着道:"嗯,吏部的行文很快就到,你且安心办差即可!"
经过秦铮的肯定,石师爷才反应过来,也才敢确定添上真的掉了个大馅饼,还正好砸到了他的头上。
因为消息太过突兀,石师爷简直惊喜的无以复加,浑身颤抖着,却没忘了谢恩,急急忙忙地提起直缀跪倒在地,哽噎道:"石世伦感佩侯爷和..."
秦铮淡淡道:"二爷!"
石世伦微微一愣,脸色更为恭敬道:"石世伦感佩二爷和侯爷大恩。石世伦必定尽心竭力办好差事,定不会丢了二爷和侯爷的脸!"
唐文庸似乎有些兴味索然,挥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就成!"
"是,"石世伦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这才垂着手站起身来,缓缓地退到一边去。
有了这个小插曲,邱晨也没有多做停留,跟廖文清和云济琛说了几句话,接了送过来的药材粮米等物资,就辞过众人,转回丕县县城去了。
除了石世伦被提为县令外,许班头也被提了一等,成了九品役差。一般衙役属于皂隶,按传统是贱业,终生能升到班头就已经到头了,再升无可升。但有了品级就不同了,役差之后,还能升捕快,还能升捕头,最高等级的刑部捕头可是正四品高官。这就相当于给许班头改写了人生的前景,是以,这位平时里有些油滑的班头之惊喜激动,丝毫不亚于突然成了县令的石世伦。
这两个人有了身份,做起事来更是名正言顺,积极性也更高。
之后,邱晨就更加轻松起来,每日只是去县城的两个治疗点查看一下,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就能够自主分配了。
如是,又过了三日,丕县县城没有了新发病的病人;又过了两日,也就是邱晨入住丕县十七日后,整个丕县都没了新发病例出现,丕县的疫情防控得到了阶段性的胜利。
这些日子,邱晨又将在丕县遇到的一些具体情况应对措施添加到了疫病防控总结里。到第二十天上,丕县全境已经连续三日无继发病例出现。邱晨于是跟石世伦和许班头打了个招呼,带着秦礼、曾大牛、陈氏,还有五十个兵士一大早离开了丕县县城。
石世伦和许班头两人轻车简从出城相送,对于这位给他们带来巨大喜悦的邱先生,他们可是由衷的恭敬,也因为这位邱先生亲历疫区救助百姓的行为,让他们从内心里生出一种由衷的敬佩来。是以,这两个人对邱晨的话是毫无折扣地服从执行,这一次邱晨想要安静离开,他们俩就没带人,独自两人过来送行。
简单地说了几句话,邱晨一行就辞过石、许二人,往丕县封锁关卡走去。
他们一行人还不能直接离开。就在关卡内临时搭了几个棚子,他们要在这里隔离一周,确定没有携带疫病病菌才能走出疫区的封锁线。
当重新看到关卡的时候,邱晨带进来的郎中和五十个兵丁都撑不住红了眼,甚至有人哽咽着泪流满面。当初他们走进这里的时候,没有谁不害怕,只是因为各种情况没有办法,才迫不得已地走进来,当时,他们谁都没想到还能再次平安的走出去,而且是没有减员的走出去。
在关卡内的隔离,邱晨跟所有人一样,每天都会沐浴两次,衣物都清洗煮沸两次消毒。一些没办法消毒的物品,还有排泄物等,就挖深坑掩埋掉。除了这些,他们都可以关卡内自由活动,也可以去拒马鹿砦跟前跟外头的人说话聊天。
而邱晨则借着这里的安静,将防疫的总结重新修正了一遍,又眷抄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她眷抄完一段文字,觉得疲惫了,就搁笔起身,走出了临时居住的棚屋。
"大嫂..."一声哽噎的呼喊从关卡另一边传了过来,邱晨猛回头看过去...
她到关卡内观察的这几日,只在第一天见到了云济琛的小厮知书。从知书处得知,云济琛和廖文清这些日子都被唐文庸拘着,协助他调度钱粮赈济物资去了,估计邱晨出了疫区,他们也差不多能回来。
是以,这些天邱晨的日子过得很清静,几日都专心修改核对防疫总结。
听到喊声,邱晨微微一怔之下,就已经听出了喊她的是林娴娘。
她怎么来了?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进了疫区的?除了她,其他人还有谁知道?
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系列问题,邱晨猛地转回头去,看到林娴娘站在拒马鹿砦外,一手握着嘴一手朝她挥动着。
邱晨目光一扫,在林娴娘身后看到了同样一脸激动的林旭,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暗暗松了口气,抬脚快步走了过去。
不等林娴娘和林旭说话,邱晨就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走的近了,邱晨才发现林娴娘这会儿哭的梨花带雨,一脸的泪,说不出话来,于是她问话的对象就面向了林旭。
"大嫂!"林旭也是红着眼,哽噎着叫了一声,泪水就淌了下来,"大嫂,你..."
隔了两个月看到亲近之人,邱晨也难免心中激动。被林娴娘和林旭这么一哭,鼻子一酸也红了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强烈的泪意压下去,笑笑,扶着拒马的木栏宽慰着两个人:"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地么...再过四天就能出去了...别哭了!"
林娴娘用帕子抹着泪,却抑制不住泪水再次涌出来,泪眼模糊中,她用力地点着头:"大嫂,你,你怎么...进这里边去,若是你有个万一,福儿满儿可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