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热水澡,几乎把手和胳膊搓下一层皮来,身上的鱼腥味儿还是如影随形,淡淡地萦绕在鼻子前头,邱晨却已经又困又累的没了理会的力气,将就着进了屋,几乎头一挨枕头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过了巳时,邱晨才醒来。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了热水,又细细地洗了个热水澡,确定身上再没了鱼腥味儿,这才罢手,穿了干净的细棉衣裙出了屋。
阿福阿满一人捏着一块鱼片跑进来,满脸欢喜地对邱晨嚷嚷好吃。
得到两个小家伙的捧场,邱晨心中欣慰,又去问了俊文秦勇等人,得到了一致的好评,邱晨这心才算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就是经过烘烤的腌鱼...虽说,这种腌鱼要多晾晒几天才好吃,但邱晨要赶着回家,也等不得了,当天中午就拿了数条烘烤腌鱼油煎、红烧,做了好几个菜出来,让邱晨欣喜的是,这种烘烤过得腌鱼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吃过午饭,邱晨就让俊文俊书赶了一辆车,由秦勇护卫着又去了一趟老涂家村。把烘烤腌制鱼干的方法教给了刘婆子和大平娘,这一趟,随车送过来的还有一大桶素油和二十斤白砂糖。还给涂大海家留了十两银子的定钱,让他们负责收鱼做鱼干,一个月后,他们会派人过来收购。
这一趟出来,也花了四五天时间了,孩子们总还要上课,他们该返程了。于是,第二天,带了几筐鱼干鱼片和许多干鲜海货,一家人上了船,踏上了归程。
这一趟出游,孩子们晒得黑了些,却结实了许多。主要的是,孩子们之前出现的傲然、娇气等端倪,一趟出游回来,都消失不见了。在看过那么多贫苦的渔民孩子,连块糖都不舍得吃,连一碗白米饭都能馋的流口水的样子,也勾起了对之前清贫日子的记忆...种种的结果就是,孩子们都少了骄傲浮躁,多了几分稳重沉着。这个结果,让邱晨欣慰,也让潘佳卿和秦勇秦礼等人感慨良多。
回到安阳府,邱晨洗漱了在炕上坐下,留在家里的春香就给她送上来两个锦袋。一个深灰色素锦的袋子邱晨很眼熟,是知书每隔十天都会给她送过来的邸报。另一个锦袋是靛青色的,邱晨没有见过。
春香在旁边回禀:"灰色一只是知书送来的。靛青的是乳香送来的。随着这个锦袋送过来的,还有一大箱东西,奴婢放在西屋了。"
乳香?廖文清送来的?
按照路程算,这会儿,廖文清和云济琛也该到了京城了。也不知道,京里的作坊建立的顺利不顺利。
邱晨点了点头,挥手让春香下去,自己拿了靛青的带子打开来,从锦袋中抽一只厚厚的信封来。
信是廖文清写的。
开篇就说,自己一行已经到京城了,一路顺利,不用挂心。接着是是对邱晨的问候,对阿福阿满的关切。再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的路上见闻,事无巨细,足足写了四五张纸,之后,又是进京后的各种情形,期间还夹杂着云济琛一路的仓惶,说云家老夫人一连派了五六拨人往回追人,吓得云济琛天天像'过街的老鼠';云云,廖文清还很不厚道地笑话了云济琛一番...
邱晨看着信心情大好,几乎是从头笑到尾,特别是云济琛的种种仓惶更是让她大笑了好几回。心情愉快地把信看完,重新叠好放进信封,然后又拿起另一个灰色的锦袋,抽出里边的邸抄。
邸抄中其他的信息邱晨只是一掠而过,她对这个社会了解的还是不够,特别是社会高层的种种关系,各色人等的背景关联都了解甚少,是以,大多的信息看在她眼里,也就知道表面上的事情,跟看新闻没差,事件背后的事情,就无从知道了。
不过,快看完的时候,一份明发的弹劾折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无他,这份折子弹劾的是靖北侯秦铮,而弹劾的原因居然是秦铮仗势欺人,强买郊区数百亩良田...邱晨连忙又把廖文清的来信扒出来对照,惊讶地发现,秦铮被弹劾强买的良田,正是他们选定即将开办作坊的庄子。不过,廖文清的信中没有提及田庄有什么问题...或者,廖文清写信时,弹劾的事情还没有出来?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廖文清写给她的信,报喜不报忧?
这...廖文清上一次回来说的很清楚,是唐文庸帮忙购买的田庄,怎么,这会儿居然有人弹劾秦铮强买田亩?而且,这份明发的弹劾折子上并没有批上谕,也就是皇帝并没就此事表态,那么这一份弹劾折子明发出来,上边儿的目的就很值得人细细揣摩了。
心里疑团重重,邱晨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秦铮的,询问弹劾之事;另一封则是写给廖文清的,正如廖文清写信的笔调,她的信写的也很放松,写了自己带孩子们去海边的一趟旅行,写了鱼干鱼片的生意,并随信带上了一斤烤鱼片和十条鱼干,让廖文清和云济琛品尝。侧面的,她在信中询问进京后是否诸事顺遂,却并没直接询问田亩之事。
知书每每拿邸抄来给她,就说明云济琛是有看邸抄的习惯的。那么,她看到这份邸抄的时候,想必云济琛和廖文清也知道她看到了,她这么问,他们应该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至于会不会告诉她缘由经过,她却不敢肯定。
虽然,她跟云济琛和廖文清是合作伙伴关系,但那两个人的一些做法,还是流露出把她当做女人看待。他们待她以诚,却并不会把外边的许多争斗、手段告诉她,就像...就像对待后院的女人,只会告诉她结果。这在他们看来,或许是男人应该的担当吧!
写给廖文清的信让人送给了知书,知书会安排往来信件的传送。给秦铮的信,她自然就给了秦礼,秦礼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喜色来。
邱晨要离开的时候,秦礼出声叫住了她:"夫人,侯爷嘱咐了,不论听到看到什么,不用挂心他。"
邱晨挑着眉头转回头来看向秦礼,脸上仍旧带着微微的笑意:"你们侯爷是刻意为之?"
秦礼挠挠头,嘿嘿一笑道:"夫人,至于这个,小的还真是不知道。只不过,侯爷身居高位,树大难免招风...但,这种事,侯爷不知经历了多少,无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