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纷纷的,被邱晨一声令下赶了出去,俊文俊书和林旭看着邱晨略略有了些倦色,连忙带着阿福阿满致贤致德一起辞了,各自回去锻炼、读书去了。
紧跟着,昀哥儿也被奶娘嬷嬷抱下去,秦铮也下去晚练了,玉兰阁上只剩了邱晨和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她也不再撑着了,要了热水洗浴了,穿着素茧绸的睡衣睡裤出来,由着丫头们绞干了头发,梳通后编成一根独辫垂在肩上,然后由着承影含光照应着在屋子里缓缓走动了一刻钟,这才上床睡下。
第二天,七夕节当天,捉喜子乞巧、供奉磨合乐、抛针乞巧等等都由着丫头们玩耍去,邱晨没有参加。只在晚上临睡的时候,月桂和旋冰拿了捣好的凤仙花汁子给她染了指甲。到了半夜,她起夜嫌手指头包的跟粽子似的不得劲儿都给扯了,结果,第二日,她的指甲比其他人的都略淡些。
七夕过去,接着是又一个节日中元节。
不过,中元节是祭祀为主的节日,俗称'鬼节';的,到了中元节前后,街上生意最火的就是售卖香烛纸马的铺子了。只是阿福阿满照例去了白纸桥那边的宅子,给过世的父亲'林升';上香祭祀。今年不同的,林旭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也要祭祀当年冤死的父兄和先祖。
既然是祭祀,香烛纸马的总是少不了的,这些东西又不能在靖北侯府里备下,于是,叔侄三人约好了,上午上完课之后,就跟汤先生请了假,相携离了汤家,一路往街上来,购买祭祀用的香烛纸马,也顺便在街上解决午饭。
中元节,差不多所有的人家都要祭祀先人的,这街上卖香烛纸马的生意很是兴盛。
林旭带着阿福阿满到了街坊路口就下了车,打发车夫绕路去订好饭的酒楼等待,他们去订了香烛纸马再去酒楼用餐。
自有秦孝带着几名护卫和小厮长随簇拥护卫着林旭和阿福阿满叔侄,一路分开行人往里走去。
来到一家门面整齐的纸马店门首,阿福顿住脚步,看向林旭,略略犹豫片刻道:"二叔,祖父数年杳无音讯,咱们今年吗,要不要把他老人家的牌位添上?"
林权当年接了林旭离了京城,不过是将林升和林旭兄弟俩在刘家岙安置妥当,几个月后就离开两人北上去寻找林家家眷了,这一去,十七八年了,再无音讯。阿福阿满每逢祭祀只有父亲'林升';的牌位孤零零的一个,又到中元节,阿福就想起了他从未见过面的祖父,这才有了这么一问。
林旭微微怔了一下,神情难免有些黯然。
当初,他也只把林权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谁知道十几岁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另有其人,林权不过是救了他的恩人义士。但,从小的印象和记忆实在深刻到难以泯灭,阿福这般询问他,他也并不觉得突兀。
他的身世固然令人伤感,更令他黯然的还是孤身远去西南的大哥...看着阿福阿满认真地挑选纸马香烛祭祀'父亲';,他心里就万分难受。两个孩子的父亲明明健在人世,两个孩子却一无所知。亲生骨肉更是分离两厢不得团圆,不得相认!
更难受的是,造成这种局面,他实在没办法说是谁的责任...
大哥有错,错在一去未捎回只言片语,还传回了死在边疆的凶讯,害的大嫂差点儿殒命。大哥有错,错在回到安阳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还纳了那么个妖娆轻浮女子,对大嫂太过不公,太过冷情!
可回过头来,林旭对邱晨也不是没有不满之处的...不管大哥怎么不对,大嫂也不该让骨肉分离,父子们形同陌路不得相聚。特别是两个孩子,明明生父在世,却每每祭祀日都要祷告祭奠亡人...
将心中翻滚的思绪按下去,林旭摇摇头:"不管怎样,还没有消息..."
林老夫人回来后,林旭就知道,林权,或者说呼延诚还活着的,祭祀林升一个也就罢了,就不用再多一个活人祭了。
阿福并不知道林旭心里想的这些,闻言也觉合理,于是点头应下,自去香烛铺子里挑选要用的香烛纸马。
祭祀用的物品,不讲究的或者不识字的人家也就罢了,讲究些的,都会在纸马上写上亡人的名讳籍贯,以示避免混淆。不过,这个也不是大喇喇地写在表面上,都有固定的地方,然后让铺子糊进去遮住,是不能露在外头的。
是以,这会儿阿福就执笔在订好的纸马上写下父亲林升的名讳和籍贯:安阳林公讳升...等字样,林旭同样也在写,不过他需要供奉的人口多,定制的物品自然也多,父兄、祖辈等等,站着写太累,到了里头的桌子上了。
阿福写完了,回头看,阿满跟着逐一检查过了,兄妹俩眼神一会确认了,阿福就出声唤那纸马铺子的伙计过来,让他将纸马诸物糊好去。
"两位客官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来!"店子里还有几个人在买祭祀物品,伙计忙着应酬另一拨客人,答应着暂时却分不开身。
阿福和阿满也理解,就擦擦手准备到二叔林旭那边去看看。
这纸马香烛铺子里为了中元节堆了许多货物,店面中很是拥挤,阿福阿满兄妹俩转身,路却被一个身形魁梧的老者堵了,阿福不以为意,客气地拱手道:"这位长者,有劳您稍稍让一下,让我兄妹过去!"
那老人面对阿福阿满兄妹俩,却没有动,似乎并没有听到阿福的话一样。
阿福阿满都有些疑惑,抬眼见那老者竟然不是看纸马物品,而是目光专注在他们兄妹身上,眼神似有激动似有审视似有端详...这种种表情出现在一个陌生人脸上着实有些诡异。
阿福下意识地伸手将阿满护在自己身后,再次拱拱手道:"有劳老先生让一步,放我兄妹过去!"
"你家里姓林?安阳府安平县刘家岙人士?"老者仍旧纹丝不动,只是开口询问,却将阿福阿满的家世说的一清二楚!
阿福微微一怔,心里又是警惕又是疑惑。
这位想必是看到他刚刚写那些了...可他写的远没有这么详细,安平县刘家岙这般详尽的地点,不知道的可说不这么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