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被她说的撑不住笑起来,抬手点着她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不答应都不好意思了。行,就依了你,给那套壶个去处!"
两人说了一回闲话,邱晨笑道:"说起来,这一次我还有件事求夫人答应了。"
李夫人微微挑了挑眉梢,笑道:"有什么事不能说,值得你求上来。"
邱晨就道:"夫人也知道,我那边人手有些不足,平日里还看不出来,一遇上事儿就知道没人可使了...刚刚,我在角门上遇上了秦川,看那是个机敏灵透的,若是夫人开恩,就将他借给我用些时候可好?"
"秦川?"李夫人有些意外。
她是曾经说过,让邱晨人手不够过来跟她说话,可她想的也就是丫头婆子之类,没想到邱晨真的开口了,却是外院的采办管事。那个秦川她不是太熟悉,不过几次采买还算得力...其他的么,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微微意外之后,李夫人也没过多的犹豫,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说说笑笑着,邱晨留在了李夫人处吃了午饭。饭前,邱晨打发回去的人就将那一套痕都斯坦玉壶取了过来。
承影从外头接了,捧进屋里来,邱晨示意她直接送到李夫人跟前的榻几上。
外装的盒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极平常的雕花匣子,选用的黄杨木,虽然难得了些,也不值什么。只四角裹了赤金的裹角,中间扣锁之处也用了厚重的赤金打造,用的都是中原少见的西番莲图案,彰显出一种异域气息的华丽来。
李夫人看了看匣子表面,这才抬手将锁扣打开,匣子掀起来,就露出里头大红色丝绸包裹着的物件儿来。
钱氏见此,上前来要帮忙李夫人将物件儿取出来,却被李夫人抬手止住,正好神情讪讪地退开去。
李夫人经了上一次的失手,这一次动作自然格外地小心翼翼起来。红色丝绸一层层剥开去,乳白细腻莹润的玉器渐渐展露出来。
痕都斯坦玉器玉料并不出奇,用的都是白色的羊脂白玉,比较难得是用料足,器物比较大,壶杯的特点都是轻薄莹透...薄如纸,对光几乎能够透视。另外痕都斯坦玉器还有一大特色,就是如此细薄的玉器之上,还用錾银工艺勾勒出繁复精美的银色花纹,虽是线条勾勒,却华美富丽异常...花纹图样也多为西域惯用的西番莲缠枝花卉等,富丽堂皇之中,充满了浓郁的异域格调,因而显得特别诱人。
这一套物件儿是西域之物,却不是秦铮那些东西里出来的,是云济琛当年给她添箱的物件儿,相比是云家商队西去行商得到的,单论玉器似乎不算什么,但外域特有的工艺和特色,却让它成了中原难得一见到物件儿。物以稀为贵,这价值自然也就高高上去了。
这样一套物件儿,器型精美,雕工技巧,难得的是玉质也上乘,对于这个时代的汝窑、官窑单件来说,价值自然要高一些,拿出去也比瓷器更为珍贵些。李夫人也没过于客气,很爽快地答应了。
邱晨带着昀哥儿在梁国公府用过午餐,原准备即刻告辞的,秦修仪却从衙门转了回来,听说邱晨带着昀哥儿过府,也随即到了菡萏苑。
听到通报,李夫人脸上一喜,连忙起身相迎。邱晨也紧跟着抱了昀哥儿起身相迎。
李夫人迎着秦修仪进门,问候行礼,又张罗着人送帕子上茶,邱晨抱着昀哥儿一时不好上前,就站在旁边静候着。等秦修仪净了手,在上方端坐了,邱晨这才抱着昀哥儿上前行礼拜见。
"呵呵,昀儿又长高了!快抱过来,让祖父看看!"秦修仪好不容易应付完李夫人的热情伺候,目光就搜寻到邱晨怀里的长孙,立刻眉花眼笑地张开了手。
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昀哥儿刚刚见过祖父,也不知是不是秦修仪美大叔的丰仪让昀哥儿好感,还是因为他认识的这个年龄段的人就此一个,竟没有忘记,看到秦修仪向他张开手,竟也满脸笑容地往秦修仪的方向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去,把个秦修仪欢喜的,保养得宜的脸上都多出了几条纹路。
邱晨曲曲膝,抱着昀哥儿往前走了几步,在秦修仪身前四五步处停住了脚步,然后俯身将昀哥儿放在地上,笑着道:"昀儿想让祖父抱,自己走过去好不好?"
昀哥儿转着大脑袋看看自家娘亲,又回头看看秦修仪,好像在衡量这个距离在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秦修仪先是一怔,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邱晨道:"昀儿会走了?"
邱晨笑着道:"父亲,昀儿正学着走路,其实两腿已经很有劲儿了,就是还没放开胆子,不太敢撒手。"
"哦?"秦修仪溢出满脸的惊异和欢喜来,干脆从椅子上俯身下来,伸着手朝昀哥儿拍手笑道,"昀儿,来,来,到祖父这里来!"
昀哥儿睁着黑而清澈的眼睛盯着秦修仪,然后仿佛终于攒足了勇气一般,竟第一次主动松开邱晨的手指,张开小手朝着秦修仪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邱晨屏住呼吸,大气儿也不敢喘,两眼紧紧盯着摇摇晃晃往前迈动着小步子的儿子,一颗心高高地提起来,几乎到了嗓子眼儿,两只手也下意识地张开着,护在昀哥儿身后不远处,只怕昀哥儿摔倒她好能及时地将儿子扶住。
昀哥儿平日也就能走两三步,要不就停下来扶住大人的手,要不就干脆双腿打软坐下去。这一次,小家伙儿竟然稳稳当当地迈了一步又一步,秦修仪一直俯着身子,张着手等在他的前方,脸上的表情也一如邱晨一般,满脸的期待欢喜,却被紧张担心压住,脸色紧紧地绷着,却随着昀哥儿一步又一步迈出稳稳当当的小步子,而渐渐松下来,绽开满脸满眼的惊喜和欢欣。
"昀哥儿,来,到祖父这里来...祖父带你去骑马!来,乖孙,好样的,来,再来..."秦修仪一叠连声地絮叨着,身子也完全从椅子上离开,直接在昀哥儿前边蹲下来,这模样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矜持和清傲,完完全全成了一个慈祥可亲,满眼看着自己孙儿的祖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