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臣知道,臣一直感激睿王提携之恩,再则,臣现在已经是睿王这一派的了,所谓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这船翻了,臣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些,臣还是心里清楚的,瑞王无须担心。”
“还是曲将军明白事理。只不过,那左相嬴季龙也是本王的心腹,你二人一向被本王看成左膀右臂。再加上,他那嫡出的女儿,东庆第一美女的嬴小姐也已经成了你的夫人,切莫伤了和气。”
“臣谢殿下提点,定当铭记于心。”
云琰点了点头,便走开了。当天夜里,皇宫大摆筵席,众人纷纷到场,乐曲之声不绝于耳。
“怎么殿下不去参加,就不怕皇上不高兴?”
“这么多年了,我在这琼华宫里清凉惯了,总是这般多的人,心里会觉得吵。倒是你,众多视线都集中在你身上,天天缩在我这琼华宫里也不怕对你的名誉有所损伤。”
“名誉这东西我早就看淡了。再说,我已经不是****的少女了,也没什么声誉好讲。而且人生在世,总是被那些东西所累,会觉得活得太累。”
“你这豁达倒跟他有几分相似。”云行歌拿起手中的毛笔,在桌案的卷轴上写了一行诗,轻轻吹了口上面未干的墨迹,道。
宁芷一听,有些诧异,手中原本拿着的点心重新放回了盘子中。
“他那个人,真是个奇怪的人,远比我们活得要轻松。”
“其实他活得也不容易。那么大一个家族。里面勾心斗角的事不见得比这吃人的皇宫要少。”
“但他毕竟是生来就带着光坏,半路也没被人剥夺去,一直带着,终归是要幸运一些。”
“你来看看,我这梅花画得如何?”云行歌曼声道,不知为何,今日他看起来似很开心。
看着他难得有这兴致,宁芷也觉得高兴,毕竟再过几日,又要发作了……
这也是为何,这几日来,她始终待在琼华宫里,不敢离开一步的原因。
上一次他发作之时,那样子着实可怕。宁芷觉得当时若不是他拦着他,他非得把那头撞破了不可。
她当时那癫狂样儿,哪里还像是此时风姿卓越,提着毛笔,画着梅花的九皇子。倒像是一只魔头,来自九重地狱底下。
“殿下,想不想争那皇位?”宁芷看着那梅花,孤傲清冷,在一片雪景中,那红,红得是那般妖娆妩媚。
就像是一滴滴在心尖上的血。
“皇位?”云行歌微楞,手上的力度一变,便蕴了成了一个墨点,黑乎乎的,一团,原本要描的枝叶就这样没了。
“嗯,皇位。”宁芷再次重复,声音清晰透彻。
“自然是想的。”云行歌轻声道,对于她,他不想有任何隐瞒。
“我就知道殿下想。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对于云行歌,她是欠他的,她欠了他一条命。
但她又不能还给他,那便帮帮他,其实很多时候,看着他眼底深处,那不经意间浮现的怅然和孤寂,她就觉得难以忍受,她确实是心疼他的。她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抚在他的眼角。
“你这里,压得东西太多。我想帮帮你。反正皇帝我是要杀的,那莫不如帮你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以后有个皇帝做靠山的,也挺好。”
她说完这些,云行歌并没有露出丝毫欢愉的表情,不仅如此,他整个人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很沉重。
他走到窗前,一袭白衣随风飞舞,他推开了窗。抬起头,看向天际……
“这尚京的天,越发得不太平了……宁芷,你离开这里吧。我这毒我自有办法去解。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你所期待的。那就不要被我所累。那日,即使不是你,换成我这里任何一个婢女我也会替她去挡,毕竟是发生在我琼华宫,我有责任。”
“你说这话,我会信才怪,再说,我并不只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替我挡了那些毒针我才留在你身边,我只不过……”宁芷顿了顿,沉思着,似在找着恰当的词,半晌她才道,“只不过是心疼你。”
“心疼?”男子眼底有什么闪过,像是冰晶一般的,只是那晶片太小,还没来得及去看就已经消融。
“曾经母后也对我这般说过,那时我总喜欢在大冬天里玩雪,弄得手红红的,接连几次都生了冻疮。母后就说她看着心疼。呵呵。多少年了。没有人再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云行歌如同在追忆,眉宇间又萦上了那一抹沉郁。她不愿见到的沉郁。
于是她道:“如果殿下想要得到那皇位,我们需要从长商议一下。如今太子云奕失势,但我总觉得老皇帝不会这般简单就废了他,毕竟他母后仍是当今皇后,而睿王又太过狠戾……”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好。
“你看得不错,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并不是真正想要废掉太子,不过是想磨砺磨砺他的心性罢了。而睿王跟太子比才华虽胜一筹,但为人太过狠戾,父皇不喜他那样的性子,至于其他几位皇子都差了些气候。”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要借睿王之手除掉太子,再借皇帝的猜忌之心除掉睿王。”
“可你不要忘了,睿王不是傻子,何况他身边还有曲卿臣和嬴季龙呢?再说那桓仲颖也不是吃素的,可谓是云曦昭的心腹。当年父皇立云奕为太子,多多少少跟他也有几分干系。”
“这样说来……我们得好好想想。”
两个人拿了一张图纸,在上面勾勾画画了好久,直到深夜,那油灯里的油即将耗尽,宁芷才打了一个哈欠。
“你若是累了就早些去睡吧,这些东西急不来。”
“嗯,确实有些乏了。我去睡了。”
“好。”
这一夜宁芷睡得很安稳,很沉。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她眨了眨眼,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屋外那刺眼的阳光,急忙开始穿衣,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到这般晚。
她才穿戴好,踏出房门,便看到李公公等在门外,不禁有些诧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