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笑辛辰有恋童癖,现在倒是明白了,该是高中时候的凌亦瑾。
“是凌亦瑾吧?亦瑾短发也很漂亮么。”苏誉的表情带着得逞后的快感。
辛辰很少有这样被他弄得哑口无言的情况,他自是得意的。辛辰太像个迷,虽然后来他们几乎生活在一起,可是苏誉对他心里的想法知道的少之又少,这会儿知道了凌亦瑾,像是窥见了一大半。
“我说我怎么觉得她眼熟呢。”
辛辰只是发怔,那张照片,还是高二那年去科技馆的时候他替她拍下的。照片洗出来后也没舍得给她,就自己一直带在身边了。
“辛辰我在等你回答我呢。”苏誉吼了一嗓子。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八卦。”辛辰只是斜了他一眼,就站起来。
苏誉以为他要走,有点急“我八卦也是看人的,被我八卦是你的荣幸知道吗?”
“我谢谢你了,把这荣幸给别人吧。”
“辛辰,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和简馨馨在一起?”
辛辰站在窗边,虽然隔着帘子,但还是可以看见窗外的光影。他记得当初辛海丰赶去英国的时候,也是这样毒辣辣的天气。
时隔六年,父子相见,竟然是隔着铁窗。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辛海丰看着穿上囚服的辛辰,手上还戴着铐子,只是眉宇里的那股气度并没有消失。他有点心痛,他说辛辰你这是在自毁前程你知道吗。你可以告他,你怎么可以打他?你把他打残了,就等于把自己打残了。
辛辰当然知道这是在干什么。那个男人那么残忍的对妈妈,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什么前程,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带着些许不在乎和调侃“你这不赶来救我了么?爸爸!”辛辰把爸爸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随即眉毛一挑,笑的有点轻佻。
辛海丰心里那个气,却也不好发出来,只是冷哼一声“要我救你?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跟我我回国。”
辛辰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这嘴脸就是商人的嘴脸,和自己的儿子,也是锱铢必较的谈着条件。“我不是非要你救我,从我挥下第一拳,就做好了承担的准备,哪怕是死在牢里,我也要替妈妈讨回公道。我不是冲动才打的他。”
“你可以不要我救你,那你妈妈呢,你妹妹呢?你想过她们没有,还敢说你不是冲动?”辛海丰一下就抓到了辛辰的软肋,他站起来,带着毋庸置疑的神色“我会把你弄出去的,你也必须跟我回国。”
辛辰不语,想起那日老爹来看他的时候,安抚辛辰动用什么关系都会把你弄出去的。也没谈什么条件。亲爹竟也比不上认得干爹。
简馨馨,简氏的千金大小姐就是他的条件之一。
也是那段时间他才知道,简馨馨是他在英国的校友。她第一天来看辛辰的时候,当场就哭成了泪人,她说辛辰你怎么成了这样?这口气熟悉的就像是他们早就认识一般。从那天起简馨馨经常在监狱和医院两头跑,帮着照看着他,也帮着照看着他妈妈。她善良的,他都不忍拒绝她。
简馨馨知道他那段不堪的过往,也接受那段过往,而和她在一起,也随了辛海丰的愿,这似乎是两全其美的。
“辛辰你别装死,回答我。”苏誉又在身后喊他,声音很笃定“我知道你不喜欢简馨馨,若不是上次车子追尾,你根本不会把简馨馨介绍给我认识。”
他从来没想过把简馨馨带进他的朋友圈子,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喜欢简馨馨。而凌亦瑾,却恰恰相反。
“你管好自己,我就省心了。”
“我怕你不懂自己的心。”苏誉顿了顿,缓缓的接下去“就像你怕我还记着宋夏,这是一样的心情。”
辛辰站在门口,身前的黑衣男子替他打开了门。门口还杵着两个黑衣男子,戴着墨镜,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见了辛辰只是点头致意。
屋内床榻上,一个穿着花色短袖衬衫的老头子正盘腿而坐,神色认真的摆弄着一副棋盘。辛辰走近了几步,喊他“干爹。”
老爷子抬起头,眯着眼打量着辛辰,眉毛向上一挑,嘴角一瘪,随即笑道“这是吹的什么风?”他下了床榻,穿上放置在床边的布鞋,过来拉他,“正好陪我下棋。”
这屋子以前不是这构造,这床榻也是新移进来的,少了人看守,家齐从英国捎回来给老爷子解闷的鹦鹉也不在了,倒显得安静很多。这隔了屏风,安置了些茶具花瓶什么的,龙老爹顿时显示出一种室外高人,而非黑帮老大的气度。
他把面前的茶杯往里推了推,又问辛辰“要不要喝茶,我让人给你去泡。这新请了一个茶艺师傅,泡的真不错。”
他心情很好的笑着,忙着收棋局,头发像是刚去染过,黑的发亮。
“下棋?喝茶?还染了黑发?要从良了?”辛辰笑着打趣他“越老越正经了,你以前可是最看不起下棋喝茶的老头的。”
“那点小破事要你记得这么清楚。”他转头朝身后的人说“去给辛辰泡杯茶。”
是武夷的岩茶,汤色橙黄艳丽,辛辰一点头就嗅到了淡淡的桂圆香。他尝了一口,醇厚甘爽的味道。忽然就想起,亦瑾那日在Loly那里,搂着两罐茶叶死活不撒手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老爷子像是注意到他的笑意了,也跟着会心的笑了笑,问道“打算和简家的小姐定下来了?”
辛辰眉头一紧“怎么想起问这个?”
老爹从来不关心他的这些私事,不止不管他,连家豪和家齐都懒得过问。他总是爱强调儿孙自有儿孙福。
“昨儿个和简政一起吃了顿饭,大概是听闻我和你的关系,这简大小姐也跟着过来了。”老爹的目光锁在在棋局上,说话期间倒也不看着辛辰,像是聊家常一般“这简小姐也不似面上这么纯直。”
辛辰不语,执着棋子的手滞了滞。这老爷子向来看人一看一个精准,他也知道,简馨馨表面像个温室的公主,但其实她将那些单纯公主的骄傲和跋扈收敛的很好。辛辰有时候也分不出,单纯直爽或玲珑圆滑,哪个才是真的她。
“才见着面,就干爹干爹的叫个起劲。谁是她干爹啊,我怎么记得就认了你一个干儿子。想当我干儿媳妇,也不是嘴甜就可以的。”
龙老爹盯着棋局,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恼这棋子的归落,像是在恼简馨馨初见就表现出的无端热情。
辛辰倒是笑起来了,手中的棋子一落,就缓缓开口“干爹承让了。”
老爷子像个耍赖的孩子似的伸手推乱了棋局“不玩了不玩了。”他端过茶杯,急急的喝了几口,把辛辰逗的直乐。这架势,分明是喝酒的架势,老匹夫想舞文弄墨,装也装不像。
“你也沉的住气,让你陪我玩还真就坐了这么久。说吧,今儿个找我干什么?”老爷子说着就站起来,拍了拍辛辰的肩膀,又走到阳台边给盆栽浇水,老了坐不住,还真跟猴子屁股似的。
辛辰只得也站起来,跟着他,等他把所有花都浇遍了。
“把您私人跟家齐联系的号码给我吧。我最近联系不上他。”
“哟?他不是一向和你最亲吗?”老爷子提着水壶,似笑非笑的看着辛辰。辛辰倒是真笑了,知道老爷子这回可逮着机会发酵发酵心里的陈醋。自家的小儿子跟他亲,大儿子又喝苏誉比较亲,他虽不声不响但也是吃着闷醋的。
家齐这孩子从小就孤僻,不像家豪横冲直撞的性子。在英国留学也没少被欺负,那次在后街被一群小混混抢劫也是。他只是攥着钱包一声不吭的死倔,要不是辛辰出现的及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辛辰救过他一次之后,他倒是渐渐跟辛辰熟络起来,什么话也爱跟他讲了。后来又跟Eudora分在了一个班两个人的交集似乎更多了。
Eudora自小就是活泼开朗的个性,像是寒冷的冰遇到了热情的火,渐渐也就化了。“被你那洋妹妹给洗脑了吧,连你的电话都不接了?”
辛辰这几日电话打过去都是关机状态。他倒是不怕家齐和Eudora会联合起来不理他,Eudora是小孩子心性,脾气来的急也去的快。她不会真的恨辛辰,说到底,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妥善照顾她的也只有辛辰这个哥哥了。他记得回国那日Eudora眼里流露出来的恐惧和不安,她一句话都不愿和他说,也不愿和家齐一起去机场送他。但那日辛辰分明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漂亮的宝蓝色眼睛。她翠绿的裙摆,即使是藏在高大的圆柱后面,他还是看到了。
他的小妹妹,也是舍不得他的。
“我只是怕他们会有什么事情。”辛辰接过老爷子手里的水壶,放在一旁的栏杆上。
“家齐一直是个稳妥的孩子,要说不放心,你妹妹那个鬼丫头才让人费心。”老爷子胡子一吹眼一瞪,没好气的说。
辛辰记得老爹来英国见家齐的时候也是见过Eudora几次的,这个鬼灵精一听说他是A市的黑帮老大就来了劲,回回都出恶招把老爹及随行的保镖整的哭笑不得,办完坏事就眨着无辜的眼睛躲在家齐身后。
“她虽爱闹,倒也肯听家齐的话。”
看着Eudora和家齐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再顽劣的人,都会有一个人是他的死穴。就像家齐之于Eudora,宋夏之于苏誉以及凌亦瑾之于他自己。
“看来我注定要有个洋媳妇了。”老爷子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