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一直是个稳妥的女孩子。
手机里有很多短信,都是简馨馨的。
他看了一眼,把手机扔在一边。心里还是觉得烦闷。手一摸就掏到了烟,也顾不得什么,叼了一支烟就用打火机点燃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没有睡意了。
亦瑾一直在书房里上网。
书桌上不知是谁看了一半的徐志摩诗集。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有这么一段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她想起辛辰,在最美的十七八岁遇到他。
不过是年少的一场不明不白的暗恋,却已经牵牵绊绊六年。她不敢说这六年来她孤身一人,全是因为辛辰。但至少,这个名字在她的生命里的影响力从未减弱过。
曾经怕这辈子都走不出过去的桎梏,现在重新遇到了,反倒开始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看他身边佳人相伴,当他犹犹豫豫说出“有”,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他就是她的那个一生至少的有一次。没有爱情,没有拥有,没有同行,也不会有结果。
漆黑的夜,整个书房只留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电脑泛着微弱的光。
她合上书本,挂钟出低沉的声音。十二点了。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安稳,她起来喝了两次水。第二次起来的时候,楼下传来细微的声音。该是希瑞回来了,她看了一眼手机,都快凌晨三点了。
她披了件大衣,悄悄的下楼去。她从未觉得黎家的楼梯竟是这样长,她尽量不出声,楼下的声响却越来越重。她拧着眉,脚步快了点。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门廊里的那盏灯亮着,灯光很柔。模模糊糊看见黎希瑞正跌跌撞撞的坐在地毯上,茶几上的那套茶具被他撞翻了好几个,他正在给自己倒水。
亦瑾快步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水壶,给他倒了杯水。
其实她更想做的是把整壶的水浇到他头上。
他抬头看了亦瑾一眼,绽开一个酒鬼特有的笑容“小瑾,这么晚还没睡啊?”
“你还知道晚?”她放下水壶,看他摇摇晃晃的连水杯都拿不住的样子,伸手托住他的头,硬生生的把水灌进去“黎希瑞,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不答话,只是呵呵呵的笑。
这样的醉鬼,还能指望他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客厅的灯忽然亮起了,微微站在楼梯口,惨白着一张脸。
“嫂子。”亦瑾惊呼一声。
她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扶起黎希瑞,小声的说“先扶他去睡,不要吵醒爸爸妈妈。”
微微腾出一只手,把房门轻轻的合上了。托盘上放了一杯蜂蜜水和醒酒的茶,黎希瑞是个挑嘴的人。两样都得给他备着。
黎希瑞把他脱下来的衣服一股脑扔在被子上,一股子浓烈的酒味和香水味。微微吸了吸鼻子,她下床一件一件的整理。白色的衬衫领子上,不知印着谁的潋滟红唇。这般艳丽的口红,她从来不用。
“穆微微,把蜂蜜水拿进来。”隔着浴室的门板,他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微微只觉得眼眶发酸,她扔了手里的衣物,去给他端水。
黎希瑞躺在浴缸里,仰着头张着双臂。听见她进来的声音也不睁眼。微微只是瞪着他。浴室的灯光洒在他裸露的身上,他小麦色的皮肤都在闪闪发亮。
他接过杯子,一口气就把水都吞了下去。他也不把杯子递回给她,只是说“给我擦背。”
微微不做声,刚结婚的那会儿。他也会像个耍赖的孩子似的,弯着嘴角,要她给他擦背。
黎希瑞坐直了身子,穆微微半倚在浴缸上,她冰凉的小手触到他背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出声。她的手像是条小鱼,在他的背上游来游去,挠的他痒痒的。她力气小,根本不能像模像样的擦背,当初要她这么做,不过是想逗她。
“今天小辰过来了,原来他和小瑾还是高中同学。”微微忽然开口,带着没话找话的尴尬。
黎希瑞嗯了一声,那感觉像是原先就知道一样。微微知道他原先并不知道。
“今天笑笑在幼儿园得了五颗五角星,幼儿园的老师直夸笑笑聪明。妈妈说笑笑从小这股聪明劲就像你。”
微微有点兴奋,手上的劲都似乎大了。黎希瑞听着她糯糯的嗓音,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粘的化不开。他闭了闭眼,又嗯了一声,声音似乎比原先还轻了。
她忽然就不说话了,浴室里又恢复到先前的沉默,只是这份沉默更加让人压抑,因为这是在一方努力过后却无法破茧而出的难过。
穆微微只觉得心里隔着一股无名怒火,她需要发泄。
她站起来,握住了花洒,顺手按了开关。
黎希瑞只觉得头心温热,水顺着头发流下来,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他一回头这小女子正对着他喷水。他气急,大吼一声“穆微微,你疯了啊?”
他钳住她的手,夺过花洒,关了水流。用手拂去了脸上的水花,这才看清她再哭。脸上湿湿的,也像是淋了水。心里顿时烦躁起来,像是有千千万万的虫子在咬,他一伸手,玻璃杯就被甩了出去,砸在海绵地板上,并没有碎,微微却吓的抖了抖。
“黎希瑞,你是不是烦我了?你要是烦我了,你就明说。”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些许绝望。
黎希瑞扭头,看着她梨花带水的摸样,眉心发疼。
他直接站起来,眼前的穆微微发出一声惊呼。他长臂一伸,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穆微微只觉得胸前一片清凉,整个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的。他的吻狠狠的下来,像是要吞了她一般炽热。他的声音哑哑的,慵懒又魅惑。
他说“穆微微,我多希望我是真的烦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