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纵着她又如何,在后宫生存,她不能失去孟家,更不能失去这个不痛不痒的"哥哥"。
没想到她今日会用这样的法子"教训"自己,更没想到,偏偏就撞上了他们。
"你的性子,可不像会‘兄妹友爱‘。"他嘲笑,"杀人放火连眼睛都不曾眨,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还会看重一个异母的妹妹吗?"
她睇他一眼,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的藏身之处距离温泉并不远,两三间茅草屋盖在凸壁下,看样子是山下农夫随意搭建的,为了方便在山上歇息。茅屋老旧,颜色与石壁相近,若不认真查找,很难发现。
将她与孟卿玉放到屋子里,她浑身软瘫仍不能让他放心,干脆用绳索将两人绑起来。留下两人看守,其他的都去了另一间屋子。
孟卿云休息了一会儿,集中精神提气,可药效还没过,一点作用都没有。身边传来几声细哼,侧过头,孟卿玉揉着后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哥……哥哥……"
她"嗯"一声,"你醒了。"
孟卿玉被眼前的摆设惊得一愣,眨眨眼,片刻后想起发生了什么,嘴巴一瘪,眼圈立时便红了。
"哥哥……这……"
她笑笑:"不用担心,他们暂时不会拿我们如何。"
"哥哥没法子吗?"孟卿玉犹自不甘心,"哥哥打不过他们?"
她讶异:"你忘了,我现在根本动不了。"
孟卿玉一顿,抽泣道:"都是我不好……"
"别哭了,"她叹气,"事已至此,暂且耐心等待。阿……他得到消息,不会不管的。"
萧戎是一剂安魂散,孟卿玉抽抽噎噎,总算平静了些。哽咽道:"哥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要抓我们?",脸上有愤懑,"等脱身了,一定要将他们五马分尸,以能解心头之恨!"
孟卿云不置可否,她瘪瘪嘴,不再多话。
须臾门开了,一名男子进来,二话不说地就将孟卿云抱起来往外走。孟卿玉往角落里缩了缩,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出了门,身子一转,将她往旁边屋里一丢,带上门退出。孟卿云摔在草堆上,倒不算疼,用力抬起头,那男人已经来到她面前。
"相国大人,"他神色尚算和悦,"我方才想了想,仅凭一条逃生路,就放了皇妃和相国,似乎有些不划算。"
"哦,"她不动声色,"那你还想要什么?"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和聪明人说话确实省力气,"伸手将她扶正,扯了一堆枯草塞在她身后靠着,"我这么多人死在你手里,再加上你的一条命,我要一样东西。"
"孟府信物?"她笑问。
男人怔住,慢腾腾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消失。如狼的眼睛定在她面上,探寻着什么。
"我既知道你们是漠国人,又知你们与皇室相关,即便放行让你们回到漠国,之后难免不会向圣上进言,出兵征伐。"她淡淡说着,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心里早有注意,必定不会放我活着回去,还不如趁杀我之前,多捞一些好处。"
"我在你手里,要别的不大可能,若能取得信物,今后通行大烨,畅达无阻,也不算一无用处。"
他眼里闪着光,仿佛捕捉到了有趣的猎物,一下下拍着掌:"莫怪大烨昌盛,区区一个以色事人的相国也有这般胆识……"他起身大笑,"你说的不错,我没想过要让你活着,可是,我也不想让你死。"
"哦?"她挑眉一笑,"你竟真的想放过我?"
"本来没有,不过现在改注意了。"他低着头,容貌被一片阴影覆盖,但是眼眸深邃,如同刻画。"你是有胆有识之人,在那人身边是有用之臣,在我主上身边,一样可堪大用。"
孟卿云噙着笑,听他说着:"若你能归我所用,今后荣华富贵、声名尊誉,享之不尽。我必定敬你尊你,不会如大烨皇帝那般,兄妹共侍,折辱于你。"
她慢慢沉下轻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意下如何?"
她低低一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选择的权力吗?"
既没答应,亦没拒绝。男子虽有不悦,却克制住,拔出短刃,将她身上绳索解开。
她软绵绵地靠在草堆上,他收回刀,一双手伸过来,像是抱婴儿那般掐住她腋下,将人提起放到一旁椅子上。她眼中有恼怒一闪而逝,两颊飞起薄晕,不自觉瞪他一眼,眼波流转,竟是动人至极。
他本没注意,可那一眼太过惹人,竟是不由自主地愣住。动作僵在一半处,掌下触感柔软温暖,靠得又近,隐隐觉得有一股暗香。
"你愣着做什么?!"她皱眉低斥,习惯性地拿出对待下属那一套。
他倒也不恼,将她搁在椅子上,归置好手脚,确定不会跌下来才摸着下巴道:"既然孟相国要与我等一同回漠国,那孟小姐……"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神色一瞬间变得冷漠,"关于你们的身份,她一无所知。大烨女子遵从妇德女戒,一女不侍二夫,你若是碰了她,难保不会出事。"
"孟相国误会了,"他凑近她的脸,似笑非笑,"我对孟小姐,没动什么心思。"
忽地啧啧两声,叹道:"虽是一门兄妹,孟小姐容色俏丽,有如明珠耀眼,但与孟相比起来,还是逊色许多……"指尖抚上那道自己划下的伤口,忽然多了些懊恼,"孟相若生为女子,该是何等绝色倾城。"
她斜眼看他,神情不屑,但止不住面色嫣然如桃花。
"莫不是你有龙阳之癖?"
他一怔,大笑着收回手,一句话不说地往门外去了。直到确定他不会再折返,她长舒一口气,额上薄汗涔涔。
晚些时候他才回来,拿了些野果子来喂她吃,她尽数笑纳。孟卿玉久不见她,也没有哭闹,安安静静地呆着,连他都忍不住夸道:"孟小姐处变不惊,莫非是孟家家风使然?"
孟卿云懒得应付,吃了东西,顾自闭眼养神。他自讨没趣,摸摸鼻子,也到一边养精蓄锐。
经过这许久,手脚不再软绵,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但体内真气不畅,无法运功,算是与废人无异。她有些沮丧,睁开眼,才发现天已全黑了。今夜无星无月,也没有火把,她什么都看不见。这样虚弱无用的时刻,真叫人难受。
耳畔有均匀的呼吸声,但她知道,他并没睡着。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打量她,如芒刺在背,根本无法忽视。
突地脚步声纷沓而来,他立刻起身,门被推开,出现的黑衣男子说了一通孟卿云听不懂的话,他回复几句,戴上蒙面布巾,快速上前拉起她,架着人往外走。黑暗中听见孟卿玉的声音,似乎也被强行拉出来,她略略放下心。
几个人都是擅武的,夜里视物无碍,偏她武功尽失又有眼伤,除了周身一寸以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从茅屋里出来,在往山下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