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一上班,组长接到一通骚扰电话。据她所说,这是一通极具威胁意味的挖角电话。来电显示经过了保密处理,所以无法显示。电话那头的人用非常蛮横的口吻将组长在我们公司的大小作为陈述一番,并言之凿凿地对她说,她留在我们公司是没有任何前途的,不妨和他们合作跳槽,将会迎来更大的发展空间。
相传组长一气之下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整整一下午,办公室里相继有人收到类似电话。形式的多样性丰富得令人咋舌,比如猎头公司挖角,情趣内衣推销,还有虚假中奖信息。
短时间,同区域内大规模被骚扰本就有悖伦常,更离奇的是,这些进行骚扰活动的人纷纷对机主本身的情况了如指掌。很显然,这不同于一般的诈骗,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完全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具体是“的什么”,我一时还没有想明白。
这时候,我们深明大义的组长毅然决然地将电话打到其他部门互通有无,结果发现在整个公司范围之内,不论哪一个部门,都发生了类似的情况。更有甚者,短短十分钟之内接到了五通类似电话,严重影响了正常的工作秩序。
可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我的手机都安稳地躺在办公桌上,从未响起过。这令我感到前所未有地惶恐。
于是我诚惶诚恐地找到苏铭。显然苏铭也已经得知这件事,当我悄悄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坐在沙发椅里对着窗外沉思。
我说:“苏铭……”
他这才看见我,转过身来问:“那些文件你销毁没有?”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格外的责备或是焦虑,但是声音还是有些急切。
我说:“我确实全都丢进碎纸机里了。”
“那U盘呢?U盘有没有交给过别人?”
我说:“没有,直接给你了。”苏铭皱着眉头,不像从前对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我隐隐有些担心,恐怕这次的麻烦真的是闹大了。
我也着急了,于是又说:“这回可怎么办?是不是就因为我……”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双手捏着我的肩膀,有点儿疼。他说:“别担心了,有我呢。”
我说:“可是……”
他说:“行了,你回去吧。有人问你就说不知道,那天的事别跟任何人说。”
我说:“可是……”
“还不赶紧走。”
苏铭看起来是如此不容置喙,我只好灰溜溜地退出来。
眼看到了下班时间,我给苏铭发了一条短信说,晚上约了朋友一起吃饭,让他自行解决自己。他也没有给我回复。我想,在这样兵荒马乱的节骨眼上,我实在不应该用儿女私情羁绊他,于是在大厦楼下打了一辆计程车,独自奔赴拿坡里餐厅。
我到的时候,许佑安已经稳妥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在翻看一本杂志。他忽然抬头,透过落地窗看到我,然后轻轻阖上杂志,日暮的光晕打在他的指节上,他的发色被染上一层醉人的薄暮,叫人不禁感叹,眼前这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性格怪戾的混小子,也已经初具沉稳青年男子的雏形了。
我豪迈地推开餐厅大门走到他面前。他微笑着看我拉开座位坐下,然后说:“请我吃饭就这么不情愿?”
我低垂下眼睑,抖开餐巾压在瓷盘下面,说:“没有啊,应该的。”
他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向服务员招手,一边问我:“在公司受气了?”
真是一语中的啊。我联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感到心乱如麻。想和许佑安说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许佑安仿佛能够看穿我的心思,他说:“说吧,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的口吻难得不那么犀利,慵懒的声音缓缓飘进我耳朵里,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我烦躁的心绪。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对他说:“我可能有麻烦了。”
许佑安点了一盘沙拉,一盘头菜,然后问我:“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吃鱼排怎么样?”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们公司的人事资料被外泄了,这些资料是我昨天亲自录入的。输完我就给删了,U盘也没有给过任何人,按理说中间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你说,我应不应该报警?”
许佑安笑了笑,他说,“然然,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没好气地说:“嗯。”
“你知道……中国最神秘的部门是什么吗?”
我看着许佑安欲言又止的样子,内心不禁一阵狂喜。我想,他一定是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他们的职责就是惩奸除恶,维持社会稳定,这个组织里的每个人,都像全民超人汉考克一样正义凛然,如果不是汉考克那种类型,就一定是钢铁侠那样,用先进的科技武装自己。而我对面的许佑安,正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他会为我解释一切问题,将真相摊在我面前,并且义正言辞地告诉我,“然然,不要担心,我以后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
我期待地摇摇头。
许佑安好整以暇地看着服务员端上一盘沙拉,走远后,他神秘地凑过头来对我说:“中国最神秘的部门就是……”
我闭息凝神。
“就是……有关部门。”
我愣住,“所以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报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说:“……”
他绕了那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告诉我不能报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