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事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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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问完了病情,几个人平时本来就不太亲近,所以忽然便没了话题,屋里便突地静了下来,气氛很有些尴尬。

刘氏咳嗽了一声,便一脸忧愁的看向曾氏,慢慢开了口,“弟妹这样病着,按理说不该来打扰你,可是。。。”她低下头就掩面哭了起来,旁边的锦秀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能让这位性子很硬的姑母如此失声痛哭的,也只有她那宝贝儿子了。这位姑奶奶可是连丈夫去世也没掉几滴眼泪的人啊。这么多年经济拮据,她费尽心思,才把儿子养大,中间受了多少的委屈,也没见她这样的哭过啊,这次也是真怕了。

说起来也是,一介妇人,平头百姓,无权无势的,凡事一扯到官府身上,那就是一个字,怕。也怪不得这位女中豪杰也彻底无措起来了。

刘氏哭的伤心,二奶奶不好坐视不理,只好敷衍着劝几句,“大姐莫哭。这敏成的事我也听说了。他一向不都是个稳重的孩子么,这次怎么还成了行凶打人呢!”

刘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哭诉道,“还不是他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瞎混,说他也不听。。。人家去做坏事,他便傻呵呵也跟着一起去。。。他也没动手啊,只在旁边看来着。。。谁知道竟惹了不该惹的人物。。。听说那个人平日里就是那种品行不端的无赖子。。。结果竟让我们家敏成遭上这无妄之灾了啊老天爷!”

二奶奶一听这话,便睁大了眼睛做出恍然大悟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哦,原来敏成是被冤枉的啊。那大姐就更不用担心了,到了衙门说明白这事跟他无关,不就会被放出来了么?!”

刘氏听二奶奶死活不说要帮忙的话,反而一个劲的推脱,急道,“弟妹你不知道啊,现在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人家才不会管他是不是冤枉的呢,只管先打上一顿,让你吃几顿牢饭再说。还有,他们惹上的人姓郑,听说跟咱们知县大老爷有什么亲戚,哪有说放人就放人啊!”

“唉,那怎么办呢?哎呦,一听这个我这心口又要疼了!”二奶奶先是一脸的忧愁,转眼又好像因此引发了胃疾,忽然捂住了胸口。

锦华忙巴拉巴拉众人抢上前去,“娘,您别着急啊!您还是先躺着吧,躺着好一点。”二奶奶就着闺女的手就躺下了。

锦华一边替母亲盖被子,一边劝慰道,“娘,您别为表哥的事着急,我大伯一向跟十里八乡的有能耐的人物交好,一定会找到门路救表哥的。”

刘氏听了就更急了,“弟妹啊,你本来就比我们这些后院的妇人们有见识,说起来你也该是明白的。你大伯哥他在咱这台子镇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十里八乡的倒也算赫赫有名。可是,说句实在话,这也就是咱这一亩三分地上而已。真要到了城里,谁认识咱啊?咱认识谁啊?还不是两眼一抹黑?!更别提跟什么知县大老爷、主簿大老爷打交道了!”

“那大哥同四伯那边一向关系好,让四伯家在县衙里当值的女婿给问问不行么?”

“继祖已经找过四伯了,现在正往县城里头送信呢!可我想着,也不能只系在一人身上,多条路子总是好的。”

刘氏贬低了自家大弟弟一通,实际上也是想捧一捧二房,见二奶奶脸上似笑非笑的,眼见得是说到她心眼里去了,忙又凑近了些,恳切道,“既然弟妹跟田主簿家有些关系,不知弟妹能不能帮忙给打听打听啊?”

二奶奶也不是那狠心人,见一向骄横的刘氏在自己面前哭的如此可怜,姿态又放的极低,便说不出十分狠绝的话来了,再拒绝的话就显得自家太不近人情了。

她迟疑了片刻,道,“大姐,既然您说到这里了,我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能帮上忙的我自然也想帮忙。可是,我也跟您交个底吧。我与那田夫人确实是有些交情,但交情也并不深。咱们也只是平头百姓,冒然前去说不定就会犯了人家的忌讳。官家的事情都是错综复杂的,咱也弄不清楚人家到底是不是管着这方面的事,若是不管的,他同那知县之间、县丞之间关系又如何,能不能说得上话,这些都是问题。所以呢,我也只能去一趟试一试,您可别抱多大指望啊!”

刘氏听了大喜,频频点头,正要说话,却被李氏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大姐您瞧瞧,二弟妹这还没干啥呢,就先开始推卸责任了,这是怕事情没办成咱都怨着她呢,还是压根就没上心啊?!”

她早就在旁边听得满心的不快,忍了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

二奶奶听得心头火起,正要反驳,锦华却已经往前一步,拿帕子擦着眼睛,已经带上了哭腔,朝着刘氏道,“姑母您听听,大伯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的性子您是一向知道的,宁肯自己受苦也不愿开口求人的。如今为了表哥的事居然破了这个例。。。如今母亲也只是把可能碰到的难处摆上一摆而已,人家是官家老爷,咱是平头百姓,咱哪有本事让人家听咱的啊!母亲此去,不过只是打听一下消息而已。不管怎么着,母亲打听了消息回来,然后如何寻人情,如何花钱打点,这些都是外头的男人们该做的事情啊,哪能时时处处指望着母亲啊!可是,让大伯母这么一说,母亲真是有苦说不出,里外不是人了!”

锦华这一番话,连打带削,不禁把二奶奶的责任给摘了出来,省的被这帮子人逼着入了套,又将了李氏一军。

刘氏不悦的看了一眼李氏,忙起身拉了锦华的手,“好孩子,你说的对。我知道二弟妹的难处。无论办得怎样,我都说不出二话来。你姑母我也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人不是?!”

听了这话,锦华才放了心,却又故作委屈的看向李氏。

锦凤见了赶紧拉住了李氏嗔怪道,“娘,您乱说什么呢?您是为了表哥的事给急糊涂了!二婶的为人,我们可都是知道的。可不兴乱说话!”

锦凤虽然说得好听,毕竟是驳了李氏的话。又见旁边的锦秀不满的瞪着她,李氏也只好悻悻的闭了嘴,愤懑的低下了头去。

刘氏见安抚住了锦华,便又回身给曾氏说了些好话,都是些善解人意的、让人放心的话语,末了还说,“要是有用到钱银的时候,弟妹就直接开口,定然不会让弟妹为难的。”

话是这么说,到底也没见她拿出些真金白银出来,大概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吧。

最后终于说得曾氏不再拉着脸生气,刘氏这才又千恩万谢了,然后领着众人告了辞。

一出了院门,就剩下了几人的时候,锦秀便猛地一跺脚,突地狠狠蹦出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氏一愣,“唉,你这孩子,说谁呢?!”她的脑子还是慢了半拍。

锦秀也不答言,一个人气鼓鼓的率先疾步走下去了。

李氏自认为待这位庶女不薄,平日里敬着捧着的,虽然两人关系不算融洽,但也没被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当下气的直结巴,朝着刘氏想诉说委屈,“大姐,你看这孩子。。。”

刘氏刚才为了说服曾氏,绞尽脑汁,费尽口舌,如今只剩满身疲惫,闻言也只是倦怠的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也朝前面走了下去。

只留下李氏干瞪眼。锦凤叹了口气,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有气无力的道,“走吧。”

曾氏又在家里养了两天“病”,刘氏急得又跑来看了一遭,曾氏这才抱着“病体”坐车进了城。

曾氏倒是想让锦华跟着的,闺女跟着,她心里也有底些。说实话,对求人这种事,她实在是拉不下脸来。

可锦华却说身上不舒服,小日子来了,哪哪儿的都难受,就是不肯相陪。二奶奶虽然恼,可也没有办法。

不过,总算是娘俩已经反复商定好了对策,二奶奶这才忐忑不安的上了路。

到了晚间,二奶奶回了府,便直奔上房。在上房呆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才一脸疲惫的回了自家院子。

“姨母怎么说的啊?”

“还能怎么说啊,不成呗。”曾氏疲惫的靠在了床上,捶着自己的酸痛的腰。不过,显然,她脸上并没有失望,反而是一派的轻松。

锦华忙给母亲端了一碗热茶来,“冻坏了吧,快喝点水暖一暖。”见曾氏接了碗喝茶,锦华便道,“这不是正合了您的心意么?您不是最怕欠了田家姨母的人情么?!”

曾氏点头道,“是啊。不过,我这次倒也没白去,打听了不少消息,我都给那些爷们们说了,让他们操心就好了。”

原来,曾氏见了田夫人,说完了来意,却又把家里的情况毫不隐瞒的说了个清楚明白,尤其是二房在刘家的尴尬地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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