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婵端着盘子往外走,听了这话,瞅了远志一眼,笑道:“志儿,你说这话可是伤了干娘的心了,人还能比干娘更疼你?”
远志听了,忙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婶,“娘,我错了。”
李婶摆手一笑,“我还能跟你这没心没肺的臭小子计较不成?”
说罢,将锅里炒熟的韭菜鸡蛋盛进盘子,便吩咐着在灶台下烧火的青碧把菜端进堂屋去。
众人热热闹闹地吃完午饭,青碧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饭桌,李婶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满意,是个不错的孩子。
问起青离和远志这段时日的情况,听着又是一阵唏嘘不已,嘴里骂着孙书瑶恶毒,还有那人伢子的狼狈为奸。
又感慨着牧云亭出手搭救,说是定要好好谢他一番,便将注意力放在后日宴请牧大人之事上。
想起这几日酒楼关门,不知是否有所影响,青婵便皱眉问道:“干爹,这酒楼只在开张那日开过门,此后一直关门未开。现在小离和志儿平安回来了,要不明日便开门罢。”
李叔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这几天关门未开,估摸着那些客人还摸不着情况,明日还得向客人们解释一番。”
李婶柳槐安也纷纷点头,柳槐安低头沉思片刻,看了眼青婵,又对李叔道:“大叔,酒楼里不是缺个账房先生吗?不若我去好了。”
青婵闻言一愣,正欲提起这事,倒不想他先说出来了。
本来是想着她会算账便临时充当这账房先生,过些日子再去聘请一个来,但现在既然柳槐安提了出来,让他去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儿,青婵便静静看着李叔,等着他回答。
李叔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如此再好不过了,小婵终归是姑娘家,不宜抛头露面,这算账的事就交给你了。”
李婶看着柳槐安点头笑道:“槐安啊,那以后就劳你费心了。”
柳槐安微笑点头应下。
次日一早,李叔李婶早早去了酒楼忙活,柳槐安也跟着一起去了,青婵则待在家里和青碧一起在后院菜园子里锄草。
初夏的风带着些许凉爽之意,拂过苍翠欲滴的菜叶,风夹杂着淡淡的果香。
后院里几棵桃树繁茂的枝叶间缀满了青色的桃子,其它几种果树也结了小小的果实。
青婵笑眯眯地看着果树,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心里喜滋滋地想着过几月便会熟透的桃子。
青碧放下手里的锄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出神的青婵,唤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咳咳……”青婵略显尴尬的微咳两声。
这时,青离从前院跑过来,朝青婵喊道:“姐姐,林姐姐过来了。”
林月夕?青婵心中一喜,便放下手里的小锄头,塞到青碧手中,“你把这儿收拾一下,今天弄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说罢,便随着青离朝着前院去了。
跨过月亮门,就见林月夕坐在院中梨树下,颇为悠闲自得的模样。平儿则站在她后头,细心地给她捶肩。
微风拂起她额边的发丝,鹅黄色的衣摆亦微微飘起,一时间倒是让青婵眼前一亮。
她笑着走过去,嘴里打趣道:“林大小姐倒是会享受。”
林月夕听见她的声音,忙回头一看,见她青色的衣衫上还沾有泥土草屑,颇有几分狼狈的模样,便掩唇失笑道:“你还说我呢,看看你这模样,亏你现在还是云州鼎鼎有名的布偶铺子的半个东家,怎的弄成这样?”
青婵任她取笑,不在意地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笑道:“我一介贫女,怎会讲究那么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姑母寿辰过完了?”
又想到林月夕之前说过她姑母是五月的生辰,便又道,“不是说五月吗?眼下可还是四月。”
林月夕起身拉着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开口道:“我姑母生辰还没过呢,我过几天还得去一次云州,这次回来主要是不放心你弟弟的事,想回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这不一来你家,就见你弟弟给我们开门,我着实惊喜了一番呢。”
闻言,青婵心下一阵感激,到不曾想过林月夕会为此事专程回来一趟。
“你是如何知道这事的?”略微疑惑道,印象中她似乎没有传信给她。
林月夕挥手让平儿去找青碧玩耍去,便说道:“是我二哥给我传来的消息,他还说此事是孙书瑶一手谋划的,可是真的?”
“和孙书瑶有关?”青离一直默默听着,待听见着这句话便忍不住开口道。他之前一直以为上回放火烧了宅邸的流民,之前听着李婶大骂孙书瑶之语,心中边也有几分疑惑,只是不便相问,此时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青婵叹口气,颇有几分自责道:“说来此事也与我有关,若非之前得罪于她,惹得她对我心怀怨恨,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孙书瑶固然心胸狭窄,但若非那日她步步不让,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隐患,青婵一直很怪她当时为何没有忍下这口气,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不过幸好青离和远志平安回来,让她的愧疚少了几分,若当真他俩出了事,想必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听了姐姐这番明显带了自责的话语,青离忙拉住她的手,看着她,急急道:“姐姐,这事怎么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个儿不小心,没有防备之心才是。而且之前那事也孙书瑶的不是,她步步紧逼,难道姐姐还要委曲求全不成?这不是我们叶家人的作为。”
林月夕也道:“小婵,这事怪不得你,要怪也要怪孙书瑶欺人太甚,我听我二哥说孙书瑶还在县衙里呢,这事要怎么了结。依我看呀,得让孙书瑶蹲一辈子大牢才能消了我心头之恨。”
说到最后一句时,林月夕颇有几分义愤填膺。
青婵目光落在墙角处那株缀满繁花的海棠树上,微微摇头道:“此事不可,若是让那孙书瑶蹲了大牢,定会与孙府上下结下仇怨,荣婶的意思是让我暂且揭过,等着孙府来人给一个说法。”
顿了顿,又道,“荣婶说的也对,我们比不得孙府财大势大,眼下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等日后徐徐图之了。”
“这怎么行?”林月夕双目睁圆,闪着愤怒道,“荣娘子在锦城也算是数的上的人物,得罪孙府又如何?她随便动动嘴皮子,拿下一个孙府,肯定不在话下。”
青婵见激动地一跃而起的模样,拉她坐下,轻轻一笑,“哪有那么容易?孙府各方势盘根错节,荣婶哪能说动就动的。再者说了,荣婶已经帮我很多了,若是为了这事与孙府较劲,想必也会付出极惨重的代价,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没事,你放心,不是还有我林家在后面撑着吗?”林月夕偏着脑袋想了想,荣娘子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若是真与孙府相斗,想必到时候也定是两败俱伤。
青婵拿起矮桌上搁置的茶盏,喝了口茶,笑道:“好了,此事先不急,孙书瑶,我不会轻易放过她,但现在却也不是与她为难的时候,你放心,到时候若真需要你伸手,我定不会客气的。不过却也不会让你林家也陷入泥潭。”
林月夕点点头道:“你放心,不论何时你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便是。”
青婵心下感动,却也只是笑而不语。
林月夕扫了眼四周,见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几棵繁茂的果树,便只有他们几人,便疑惑道:“咦?柳大哥呢?还有伯父伯母呢?怎么都不在这儿?”
“他们去酒楼了,柳大哥如今在酒楼里做账房呢。”
青婵心中一动,想起柳槐安有意无意停留在林月夕身影的目光,又上下打量着林月夕,见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千金小姐的气度和娇俏可人的容貌,而且性子也是极好的,当下满意地点点头。
林月夕被她看得发毛,疑惑道:“小婵,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青婵笑得贼兮兮地正欲说话,忽见青离亦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便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正色道:“小离,你好些日子没温习课业了,回房看看书去罢。”
“好。”心中虽疑惑,但青离也乖乖地回房去。
“你觉得柳大哥这人怎么样?”青婵委婉地问道。
“柳大哥?他很好啊。怎么了?”林月夕忽闪着疑惑的眼睛,诧异道。
看着情窦未开的小妮子,青婵有些开不了口,眼下她的年岁可比林月夕还小呢,尚不足十四岁,若是明晓这些事,恐会惹人怀疑。
想到这儿,她便绕开话题,“那你觉得柳大哥能否胜任账房先生?”
左右时日还长,时间久了,且让他们相处一阵子,到时候定能看出端倪。
“账房先生?自然能啊,柳大哥可是无所不能的,算账而已又岂会难住他?”林月夕道。
青婵笑而不语,又想到林月夕一直说她都是从他那二哥那儿听来的消息,便有些疑惑道:“你二哥怎会如此清楚这些事?连孙书瑶现如今在县衙大牢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呢。当时我还在云州,就听我二哥派来的人说你的两个弟弟失踪了,而且很可能是孙书瑶所为,我便也没来得及问他,便急匆匆地从云州赶回锦城了。”林月夕回道。
青婵静默片刻,直觉那林家二少爷不是简单人物,那时他们只是怀疑孙书瑶,并未声张,他却也想到这一层,想来也是极聪明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