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简目送着温凉上了车,秦泽早已在车里等候多时,此次他们二人一同去沿着老张发现的线索一路追过去,尽管已经晚了几天,可温凉却是抱着一定把夏末找到的心出发的,找不到夏末,他绝不回来!
黑,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
夏末的眼睛被黑布蒙得紧紧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只知道吴老三一行人带着她上路好几天,从泥泞小路到大路,再坐上现在这辆被颠簸的很厉害的驴车,而她的手脚仍然被绑着,周身盖上类似于毛毯之类的东西,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旁人察觉。
终于,在赶车人的一阵吆喝之后,车子停了下来。
吴老三和对方交谈着,说着夏末听不懂的某地方言,一阵交谈之后,夏末被扛下了车,夏末本能的扭动着身体,但她的反抗丝毫用处都没有,一番喧杂声音之后,她被人重重的扔在某一处,然后便听到铁门哐光作响的声音,随即便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除了隐约传来的虫鸣鸟叫之声,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所在,可是她知道,吴老三真如他所说把她拐卖了,这里是远离江城的穷乡僻壤,远离繁华都市,或许还与世隔绝。她连来时的路都不知道,就算她找到机会逃离这间困住她的屋子,又怎么能回到江城呢?吴老三一路上对她百般防备,愣是没有让她找到一丁点能逃走的机会,看来,吴老三对拐卖人口这一行已是驾轻就熟,否则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买家呢?
而当初,季晓雨也是他通过人贩子买来的,想想季晓雨被卖给吴老三之后的遭遇,夏末便一阵寒心,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尽办法保护自己,她要活着回去见豆豆和宫清城,她不能让豆豆这么小就失去妈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刻保持警惕的夏末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声音由远及近,在她所在的屋门停下,铁门又是一阵哗啦作响,有人走进来,一步步朝她走来。夏末手脚被绑的扔在一张略有些潮湿的床上,感觉到有人朝她而来,她本能的往后缩,但因手脚被束缚着,她的挣扎也只是徒劳。
蓦地,一双手伸过来,将蒙着她双眼的黑布拿下。
眼前突然间明亮得刺眼,夏末别过头紧闭着眼,而后才缓缓眨动着眼睛,当能适应屋子里明亮的光线之后,她看到站在她面前一个身材高大壮实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他身后则是身穿藏蓝色布衣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上去约摸六十多岁左右,见到夏末,便咧着嘴笑开来:“山娃,这丫头生得真标致,山娃你有福气了!”
山娃咧着嘴笑,满口黄牙让夏末心一颤。
虽然他看起来是憨厚老实的模样,但那眼前一亮的笑意里明显有垂涎之意。
夏末口中塞着的布要随即也被拿掉,姣好清丽的面容呈现于人前,想来这大山深处多少年又没有见过像夏末这般清丽脱俗的女人,此刻见了她,山娃和她娘都乐呵得有些不知所措,夏末见状,便说:“大娘,大哥,把我卖来的人在哪儿?我要见他!”
大娘看起来并不凶恶,脸上露出欢欣的笑意,说:“你是说老三啊?他走了,你见不着他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人,你见老三也没有用,咱家可是拿这么多年的积蓄买了你,你可得争点气,早点为咱们家添几个孙子,今天晚上你好好歇着,明天就和山娃成亲洞房!”
成亲洞房?夏末心一惊。
吴老三既然已经离开,想必山娃家人一定会寸步不离的看着她恐防她逃跑,而距离明天晚上洞房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她必须要在这短短时间里想办法逃出去。山娃一听老娘说的话,眼睛里散放出期待的光芒,那种渴望的眼神让夏末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她下意识的别过头不去看他,身子也往后缩了缩。
可是她已经无处可逃了,她只能保持警惕地蜷着身子不去看眼前的两个人。
山娃娘看到她这模样,便对山娃说:“娃子,你先出去,我和小媳妇说说话。”山娃哪儿肯走,看着夏末眼睛都放光了,恨不得都把夏末生吞活剥了。山娃娘使劲拍了拍她的背,“快出去,你别吓坏小媳妇了,走!”山娃听他娘这么说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转身出去。
等他走了,山娃娘走到那张窄小潮湿的床边,在床沿边坐下,甚是苍老的脸上泛出难以掩饰的笑容,说:“山娃他媳妇,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只要你肯踏踏实实和山娃过日子,再给咱们家生几个娃继承香火,咱们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些天先委屈你在这儿住着,只要你怀了娃,就让你住进新房里,到时候咱也不会锁着你,你想在外头转转都行,你看行不行?”
夏末转头看向她,脑子里灵光一闪,露出几分惊愕之意,“大娘,你被骗了。”
“哪个骗我?”山娃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吴老三啊,他没告诉你吗,我结过婚生过孩子,而且生孩子的时候羊水栓塞差一点死了,幸亏抢救及时才保住了我的命,可因为医生要保我的命,所以切除了我的子宫,我这辈子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夏末深知这些大山深处的家庭买卖妇女只是为了给家庭传宗接代继承香火,眼下她只能说自己不能生孩子了,才有逃离这里的一线可能,否则,她真想不出能有什么契机能离开这闭塞的小屋。
山娃娘大惊失色,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啥……羊水?怎么就生不了孩子呢!”
如果夏末生不了孩子,那他们家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夏末面带一抹忧郁之色,说:“是一种很罕见的病,生孩子的时候出现的突发状况,这个病的死亡率很高,我能救回一命已经是万幸了。大娘,我看您是个好人,我不想骗您,才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您。吴老三这个人心眼太坏了,他拿了您的钱却给您找了一个不能再生孩子的媳妇,大娘,您得赶紧让他把钱还回来!”
山娃娘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起身刚要走,突然间又转回头,质疑地看着夏末,“你这姑娘一准的在胡说八道,老三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他敢咱们村里弄来了几个媳妇,可都是没啥问题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能生了呢?能不能生,明天你和山娃洞房了就知道,山娃他媳妇,你别想蒙咱们,大娘知道你的心还不踏实,不喜欢咱们这深山沟,才说谎骗我。我不怪你,等你的心踏实下来了,你就知道咱们这山沟有山沟的好。”
夏末神情却异常坚定,“大娘,我有没有骗您,只要咱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就知道了。”
她知道去医院她的谎言就会败露,可也只有去医院她才有逃脱的机会,否则她就只能被迫与山娃洞房了!
山娃娘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夏末继续说:“大娘,我是不想耽误您的时间,也不想你们家一生的积蓄都打了水漂,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咱们明天去一趟医院或者诊所就知道了,如果你骗了您,到时候您想怎么对我都行,我毫无怨言。”
山娃娘听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倒不像刚才如此断定夏末是在撒谎了,她半信半疑地看着夏末,凝思许久,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去,把铁门从外面锁得死死的。
直到这狭窄阴暗的小屋里只有夏末一个人时,她才好好打量着这间屋子。
四面墙壁上斑驳沾满污泥,头顶一盏昏暗的灯,整个屋子除了这张陈旧的小床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得出来是临时收拾了专门将她隔离起来的,一面墙上有扇小窗,只是窗户上却钉上了木栅栏,也是恐防她逃走准备的。夏末的手脚依然绑着,单凭她一己之力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真的不容易,她现在只能暗自祈祷山娃娘能相信她所说的话,只有她相信了,将她带出去救医时,她才能找到脱险的机会。
后半夜倒是格外安静下来,山娃和他娘都没有再来。
只是夏末却无法入眠,她时刻保持警惕,生怕山娃突然闯入,又或者有别的变数。
天光黎明时分,屋子里渐渐亮堂起来,夏末是情疲惫的蜷缩在床上,手脚被束缚的地方传来隐隐痛感,她的脸色苍白,连日来的睡眠严重不足再加上饥一顿饱一顿的,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懒懒的靠在墙上,一阵又一阵寒意袭来时,她的身体竟微微发颤起来。
夏末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身体一阵阵发冷,可是额头和手心都滚烫,连日的颠簸加上不适应山村寒夜,她生病发烧了。
而这一发烧,简直就如同雪中送炭,就算是山娃和他娘不相信她昨晚的话,现在她生了病总该要送她去看医生吧?他们花了那么多钱将她买回来,总不希望她一来就病得只剩下半条命。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夏末连哼都没哼一声。
直到阳光照进阴暗的屋子,夏末感觉到一丝暖意之时,铁门哐光的被人打开,山娃端着碗拿着筷子走进来,夏末只能警惕地看着他,山娃见她神色不对,憨憨地问:“媳……媳妇,你咋啦?俺娘给你煮了地瓜粥,俺喂你吃几口。”他在床沿边坐下,夏末紧盯着他,嗫嚅着说:“我……生病了……”
山娃一听她生病就慌了,碗筷放在地上,颇为粗鲁的将她一手拎起,夏末身体软软的,脑袋也因此而低垂着,山娃一抚她的额,果然探到非比寻常的热,“你出高热了,你等着,俺去叫俺娘来!”山娃说完就出去,尽管心急如焚,他还是没忘记将门锁上,他们的防备心如此重,生怕夏末趁机跑了。
山娃和他娘一同进来时,夏末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浑身骨头都疼得厉害。
山娃娘探了探夏末身体的温度,以过来人的经验说:“山娃,你去叫你王大伯过来一趟。”
“娘,俺媳妇要不要紧?”山娃看起来对夏末很上心,对她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