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萱沉默。

"算了，当我没有说过。"得不到她的回应，他推开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语气显得有些苦涩无奈。"在我眼睛完好无初时，你没有选择我，现在我瞎了，你更不会选择我。"

听到杨戟这么说，她赶紧解释，"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因为我..."

"我明白，刚才我在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打断她的话，杨戟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看着他身上四处缠绕的绷带，想到他为了自己遭受如此剧烈的伤害，夜萱内心更自责，眼中含泪，没有多想，温柔的对他承诺。"好好的养伤，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这是不是...是不是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杨戟用手压住他的胸口，脸庞露出惊喜的笑容。

"等你的伤养好，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就算她愿意，杨夫人也未必肯点头，而且，为了让杨戟安心下来，她违背自己意愿给了他一个希望，她受不了良心的责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

听到她的话，杨戟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嗯，我一定会让自己快些好起来，你不能不认帐哦。"说着，他忍受浑身像刀割般的剧痛，将她抱入怀中，感受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温暖。

"不会不认帐。"夜萱双手回搂他，又不敢太用力，只轻轻的放在他腰际。

病房中紧紧相拥的两人始终沉浸在静谧的气氛之中，丝毫没有察觉门外，一双黯黑难辨的黑眸，正眯眼注视着两人相拥的身影。

尹泽面无表情的凝望着他们，心口竟会有种近乎窒息的痛楚，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捏着手上的饮料，待他回过神时，发现手上的饮料被他捏得变形了，他微微的扯唇，嘲弄一笑——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在杨戟为夜萱挡去了一劫后，之前他所做的努力瞬间如沙堡般斑落颓圮。倘若说，在回到伊甸园之前，得先踏过炼狱的话，那他们已深陷其中，而且还不知可不可以过得了这一关。

他深呼了一口气，轻轻的关上门，走到贩卖机，重新买了一支饮料，交给路过的护士，让她拿给夜萱，然后，拖着落寞身影离开。

"泽，我们暂时不要见面好不好？"第二天回去后，她约尹泽到家里见面，鼓起勇气跟他说。

简短一句话，震得尹泽无法言语，空气仿佛在瞬间凝住了，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此时此刻存在他脑中的想法是她不要他、她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为...为什么？"几经挣扎，尹泽才自强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低哑的声音饱含着浓烈的痛楚。

昨天看到她跟杨戟相拥，他就知道，她过不了内心那关。短短数日，她为了照顾杨戟，人憔悴了不少，双颊也明显的消瘦，看在他眼里，有多么的心疼。

但...但她为了良心的遣责而跟他分开，他说什么也不肯。其他的他可与让，心爱的女人绝不对让。

夜萱没有回答，她转身在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不再看他。

"因为杨戟吗？我不懂，我们很难得才在一起，为什么要因为另一个男人再分开，难道你就这么舍得我吗？"他上前扳转她，不死心低问。

夜萱吸吸鼻子，连吸好几口气，让自己说得了话。"是暂时，不是永远，泽，他现在看不见，我的良心不允许在这个时候抛弃他。"

"你的意思是想陪他康复为止？"尹泽拧紧眉。"万一他的机会只有千分一的可能呢？"

"我有责任如此。"她睁大盈满泪光的眸子瞅着他，"如果真有万一，那...那我也会陪着他。"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好痛好痛。

"这是变相分手吗？"他低眉，忍着内心尖锐的疼痛。

"不是的。"夜萱伸出两手，握着他冰凉的大的手，"我不要分手，我...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在旁边陪我面对这一切。"

"我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是你的心甘情愿，但是...有些路我必须自己去走，不能什么也要依赖你。"

他的浓眉拧得更紧，"我不懂，我们是男女朋友，将来是夫妻，为什么你不能依赖我？"

"这座山，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走爬过去，如果我爬不过去，我的人生就会一直卡在这里。"她仰望他，幽黑的眼瞳闪着坚定，"但是，我不要这样，我想无任何顾虑的跟你在一起。"

尹泽沉默。半晌，他开口问："如果他真的没法复完，你是不是准备牺牲我们的感情？"

夜萱望着着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过去两年，我躺在医院，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在为我解闷，他为了我甚至...甚至..."想起邱灵的话，哽咽得说不下去。

她现在真的不知怎么做，如果她的陪伴能让杨戟的身体会快些好起来，他又肯配合医生，那她内心会好过些。

"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尹泽替她说下去，双手搭在她肩上，猛力地摇晃着，怒沉低喝："他牺牲那些还不是想得到你的爱，他这不是叫伟大，是自私，你醒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不是，他由头到尾到都没有说过要铐住我，在我拒绝了他的未婚，他仍愿意舍命救我。你以为我舍得离开你吗？但他用自己的生命对我说，他爱我，我能装作什么也不在意的跟你在一起吗？不能，我不能啊。"

尹泽痛苦地拧紧眉，双手却紧握成拳，如一尊雕像般动也不动。

许久之后，他低声说了声，"不得不是说用了最笨的方法却是最有效的，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语毕，他像只负伤的兽，微微佝偻地走出她的房。

尹泽走后，夜萱掩脸蹲下，无声地哭泣。

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一边是情，一边是义，她该如何选择？

夜萱推坐着办轮椅的杨戟到花园里散步，边走边不厌其烦的跟他讲说此时的天气、四周的环境、身边的情况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