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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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我看到王宏图对你的小说是这样评论的:"真诚,略带一点自虐性的疯狂,但那种扑面而来的真诚的勇气使一切躲在道德大氅背后的正人君子们心跳脸红"。

葛红兵:是,我想这是一种勇气,要和恐惧感作斗争,才会有"真诚",但是这很难,有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写,人都有恐惧感。

记者:余杰在评论你的小说时说:"这是一本精神的自传,这是一声声耻辱中痛切的呼喊。是的,如同作者所说,'思想者最大的敌人是恐惧',那么,就让我们跟随作者一起回忆,在回忆中尝试着战胜恐惧吧。"他这里所说的"恐惧"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葛红兵:人的恐惧有两种,一种是在面对自己的内心时产生的,一种是在面对外界的强势时产生的,要和这两种恐惧感同时作斗争。

记者:刚才我们谈到"恐惧",但是,你在文坛上却是以新锐大胆著称的,你似乎是国内最早全盘肯定新生代小说的批评家,你撰写了国内最早的《韩东小说论》、《朱文小说论》、《毕飞宇小说论》、《何顿小说论》等,当初你捍卫新生代小说的时候可以说是勇气实足,写了很多论战文章,去年你又以《为0世纪中国文学写一份悼词》、《为0世纪中国文艺理论批评写一份悼词》等文章在文坛掀起了不小的旋风,有人说你的文章有斗士气。

葛红兵:其实,我也有很多纯理论的文章,我出过《文学史学》、《文学史形态学》等纯理论书,在那些书中,我的文字可能又是另外一付面貌了。不过比起理论来,我还是更喜欢创作,创作给了我审视自己的机会,让我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感觉,这个时候事物在我面前是发光的,自然界的万事万物似乎和我有了缘分,它让我看清楚自己,也让我看清楚这个世界,这种感觉要比纯理论研究好。写《我的N种生活》的时候,我真的有这种感觉,我感到我又回到了过去的生活中,那些场景、事件历历在目,它们像风一样拂面而来,我又看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那个已经被我遗忘、丢掉的自己。

记者:对了,你是以批评家的身份而成为一个小说家的,在这方面当今文坛有你这种经历的实在不多,除了批评家李吉力在国内的时候写过一些小说,其他似乎没什么人能横跨两个领域,一般认为理论思维靠的是抽象,创作思维靠的是形象,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你为什么能把这两个方向统一起来呢?你是个大学教授,按常理应该是专心致志搞学术研究,有没有人认为你搞创作是不务正业?

葛红兵:我觉得创作和研究没什么矛盾。萨特是个哲学家,但是同时他的小说和戏剧也非常出色,他的《词语》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传记体书,鲁迅是个小说大师,但是这不妨碍他同时又是个思想家。抽象思维和形象思维在根子上其实是一回事,都是要你深入到事物的内部,看到事物内部的隐秘,将它揭示出来,在这个方面,小说也好,理论也好,只是方式不同,本质上是一样的,主要是看你有没有力量,有没有信念,有没有勇气,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也许我的确是有点儿特别的吧,我没有读中学,照样上了大学,硕士没毕业,但是博士学位我拿得很顺利,我现在是一所大学的教授,按照一般人的看法,我该专心教书,搞科研,但是我却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小说和随笔创作上,我不想循规蹈矩,因为我不是为了职称、金钱、荣誉而写作,为那些东西写作的人才需要遵守那些东西提出的规矩,我只是为我自己的内心写作。有的人总是有过强的身份意识,觉得做一个学者就不能做一个作家了,做一个知识分子就不可能同时是一个农民或者工人了,我觉得不是这样,我是个知识分子,但我同时依然是个农民,我知道我的立场是农民的,而且我永远都会站在农民的立场上看世界……

记者:这种说法很有意思,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能同时又是一个农民呢?好像不容易说通。

葛红兵:这是一种立场,你是知识分子,但是,这不妨碍你站在另一个弱势阶层的立场上说话,知识分子就是要超越自己的个人身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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